第7章
“也许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唐离。”信很短,到这里已经结束,“唐离......”秦麦在心里重复了几遍,这个名字很奇怪,离字意去、含分别之意,其义不祥,为国人不喜,极少有人以离字命名,唐离,这个名字让秦麦下意识地感觉其中必定有着一段不怎么愉快的故事。
作为一位资深的文物鉴定家,陈教授的观察能力可以用“目光如炬”形容,秦麦微微的失神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却自作聪明地认为是因为少女无声无息的离开,用力地拍了拍秦麦的肩膀,陈教授用过来人的口吻道:“莫道相思苦,相思使人老啊,小秦,我看那丫头不错,很好!放心吧,你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秦麦莞尔,没想到从老师的嘴里竟然吐出了脏话,这可是百年难见的事。
很快,随着拍卖师的话音落下就有工作人员走过来客气地请秦麦确认这件青花的真伪并锁入保险库,因为不需要进行拍卖会后的金钱交割,在签过字后,这件价珍贵无匹的元青花就已经属于了秦麦。
等秦麦办完手续回到座位时,会场里仍旧像是节日般喧嚣热闹,他一路走过,收获了无数炙热的或羡慕或嫉妒的目光,而陈教授则兴奋得笑容满面地接受其他人的恭喜祝贺。
直到接下来拍品出场后,整个拍卖会现场的氛围才算回归了正常,秦麦这才来得及掏出那封信,“小子,那丫头不错啊,嘿嘿,把握机会!”陈教授低声怪笑着朝秦麦送去个很暧昧的眼神。
秦麦愣了下,哭笑不得地看着正朝自己做着鬼脸的老师,嘟囔了一句:“为老不尊......”低头从信封里抽出了一封折成长方形的信笺,打开来从中飘下一张薄薄的红色纸片,秦麦敏捷地将纸片捏在手中。
陈教授挠了挠头,迟疑地说道:“鹏鸟冠?你是说这东西与......有关?”关键的地方他支吾带过,反正说的是什么两个人心知肚明。
“两个王朝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其中还有许多地方解释不通,我还没想明白。”秦麦叹了口气:“三年前的考察因为茂然的意外事故而匆匆结束,我们对那里知道的实在太少了。”
陈教授也有些失落,刚要说话,会场突然静了下来,秦麦抬头望去,拍卖师果然回到了台前正望向他,秦麦微微点头朝对方示意。
“尊敬的先生,我已经征询过藏主的意见。”拍卖师很郑重地对缓缓站起来的秦麦说道,“藏主不会勉强您。”他这句话一说出来,秦麦的心便沉了下去,再难保持冷静,无数猜测纷至沓来,难道自己激怒了藏主决定取消这次交易了?
“至于您的要求,先生,藏主让我给您的答复是两句中国的古诗词......”拍卖师快步走到秦麦身边,附耳低语道:“一句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第二句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
一旁探头偷瞧的陈教授一把抢过纸片惊叫道:“我的马克思!一百万美金的本票,这丫头还真大方咧!”
秦麦的心脏重重地跳动了一下,按美元与人民币的汇率,这可就是近六百万人民币啊!
展开信笺,几行略显潦草却不失清秀俊逸的汉字便映入他的眼中,俗话说“观字识人”这一手形神俱佳的字让秦麦不由暗喝了一声彩,想起少女英姿勃发的容颜,便觉得果然是字如其人。
“秦XX,你好!因为只知姓不知名就只能如此称呼了!”第一句话就让秦麦哭笑不得,眼前浮现出少女古灵精怪的眼神,微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读去,“听你与老先生对话,我猜想你们是代表中国政府回购国宝,不过此次拍卖会对那件北魏官窑莲花樽志在必得的人不少,兹献美金一百万以助君力!国之瑰宝如果流落海外,这是我们所有中华儿女的悲哀,所以请不要拒绝,也不需说谢谢。”
秦麦虽然早猜到少女留下巨款的目的,可看到这句话时仍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这两句诗可彻底把秦麦搞糊涂了,从第一句诗的意思来看,自己与藏主似乎照过面?问题是在哪里?什么时候?就算是到了香港以后他见过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哪个是他?今晚......秦麦一惊随即微微摇头,心想怎么可能。
至于第二句就更加奇怪了,藏主并没有拒绝和自己会面,却偏偏把时间交给虚无缥缈的缘分来决定......
这两句诗让秦麦隐约地把握到了一些头绪,却又更加迷惑,干脆不再去想,现在他最关心的是台上这件元青花的归属了。
拍卖师回到台上,面无表情地一指璀璨夺目的玻璃箱,甚至连语气都生硬不含感情地说道:“至于这件青花瓷器......”拍卖师拉长了尾音,平板的声调陡地拔高,变脸一样堆起了满面兴奋激动的笑容吼道:“属于您啦!博学多才的、英俊而又尊贵的来自东方的年轻的先生!”
秦麦在瞬间被巨大的惊喜所包围着,甚至没有察觉拍卖师的话中并没有提及那幅唐卡残卷的归属,而整个会场里掌声、欢呼声、恭喜声和惊叹声响成了一片,其中偶尔也夹杂了两声嫉妒的抱怨,陈教授跳了起来,紧紧地拥抱着秦麦,贴着他的耳边欣喜若狂地吼叫着:“小子,你立大功了!你知道吗?你是我见过最棒的小伙子!他妈的!这次回去我们一定要痛饮三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