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6章 无定河之役【一】

党项刚刚上前的大片方阵里，各处都产生了一些混乱扰乱，推进的速度也慢了。人们抬头看着天。

郭绍站在山坡上，一言不发地观察着薄雾深处的每一片地方。看得出来，联军进攻的节奏很从容……他们把一股骑兵部署在大许军前后之间侧面，监视曹彬部，集中力量在这片山沟间咬住了前军四万余许军步骑，看起来情况确实不错。

不过许军的炮火就响了一通，便沉寂下来，铁炮只携带了一营五百人，一轮下去，清理炮膛和装填也很麻烦。

在这个小农经济、游牧为主的落后时代，无数人在战阵上，展现出了时代的最高组织度，也集中了生产力所能及的大量资源。

这也是有效果的，第二批次的敌兵被炮火震惊了一会儿，打乱了轮换进攻的节奏。许军前线打退面前的敌兵，赢得了喘息之机，各都头、十将急忙指挥人马成纵队向后撤。上边第二梯队各指挥则以横队前进，指挥之间有间隙，让前方的纵队后撤。

近百斤的石头从半空落下去，下面是队形密集的联军步兵营，蔓延一片都是人。石炮随便都能砸到人，只有数枚砸在了方阵之间的空地上。

山坡上一排传令兵左右两只手一致地拿着两色旗挥动，左手红边红心，右手红边黑心。红旗向后，黑旗向前，反复交错舞动。

整营铁炮向敌兵密集人群里一轮齐射，敌兵顿时死伤数十人！

“呜……”苍劲的牛角号齐声响起，在风中掠过嘈杂的人群，向无数的山谷之间飞跃。

石弹落在干燥坚硬的黄土沙石之间，砸得黄土尘土溅飞，仿若爆炸的烟雾一般！有的径直砸到了人，有的砸裂了，石块飞溅而起，周围运气不好的一两个人就会被撞伤。

远处大量涌动的人潮、旗帜，陆续弥漫过来，一些人停在了原地，前边一些人继续往前，两翼骑兵也在运动。更远处的山坡上，步骑也在照一定章法活动。以十万计的人山人海，仿佛一部巨大的战争机器，正缓慢地活动发出巨大的噪音！

郭绍依旧眺望着对面大片骑兵上方的山头，那里站着人。两边相隔甚远，却离着一处宽阔的山谷，似乎在两厢对望。

少顷，联军前锋步兵不停息地向上坡上持续推进，兵力约莫四千，也可能是五千。山坡下方，鼓声大噪。

不过炮击着实让党项兵一阵慌乱震惊，好几百尺外就打到他们了，一般士卒始料未及。

而敌骑兵主力还在后面更远处，其推进步军两翼的骑兵衣甲不一，有种褴褛的样子，不像是辽军精骑。

场面十分恐怖，黄土上，一个士卒四仰八叉地躺在那里，脑袋都碎了，血肉白浆溅了一地。另一处更是，血淋淋的肝和肠子都在血泊中。有士卒在撕心裂肺地捂着被石块撞伤的脸颊惨叫。

郭绍注意观察战场上的木桩，距离许军前线约一千二百尺的地方，联军集中了超过五万步兵，在那里列阵。光方阵就有上百个，组成了横面宽广，纵深很大的大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