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8章 更心平气和

这吐蕃人对大许了解得并不深，折德扆也无法解释，他总不能说自己怕中枢猜忌他的出身罢？于是只能说道：“但是他背叛天子、兵戈相向，所作所为皆是事实，朝廷虽未降罪，却也没表明饶恕其罪孽。因此李彝殷仍是叛贼。”

窝哥看了那汉人官吏一眼，不确定这个官吏是否懂脱思麻的语言，便用吐蕃语说道：“我们离开这里后再谈。”

折德扆问道：“李彝殷被哪个部落包庇？”

就在这时，身后的僧人用吐蕃语说道：“恐怕他们不仅因为您的身份，也是看中我们部族的位置。王景父子镇守秦州，已是大许在陇右最远的势力；兰州在我们手里，能威胁大许边境、以及向西的战马贸易。”

吐蕃人谨慎地答道：“吾等不太清楚，毕竟更关心他下落的人不是吐蕃人，而是汉儿。”

就在折德扆打算安抚吐蕃使节时，那吐蕃忽然说道：“对了，不知大都督是否已知道，平夏党项前首领李彝殷似乎在河西。”

窝哥微笑道：“愿西北互市各族都能如大许官府一般恪守礼仪。”

折德扆神情顿时诧异，脱口道：“他不是逃到北方草原上了？”

折德扆和颜悦色地说道：“贵使不必多礼，灵州官府若有接待疏忽之处，还望见谅。”

吐蕃人不动声色道：“北方草原诸部落皆受大辽号令，李彝殷若能成事，大辽必定支持。他留在北方已无必要，据说不久前到了陇右，被一个党项部落庇护；现在正在甘州与回鹘人密谋联姻，想要争取河西回鹘人的帮助。”

他心里莫名生出一股恐惧之感来。恐惧是因为未知，窝哥听过关于大许皇帝和其禁军的各种传言，甚至有人说那些效忠皇帝的禁卫长着三头六臂，一个人可以打十个……所以党项契丹联军十几万人被人少的许军一战剪灭。窝哥当然不会全信那些无稽之谈，但相信大许的实力，在他心里汉儿充满了狡诈、虚伪、阴谋、欺骗，不信佛法为所欲为，而且又拥有窝哥不理解的可怕武功，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危险的气味。

那他为何要说出这个消息？果然吐蕃人马上又绵里藏针道：“几百年来，西北部族众多，尚能存息于世之各部，绝非只靠服软求和、守礼谦让就可以。若是大许逼迫太甚，让所有人都无路可走，李彝殷就极可能有机会撮合起很多部落，大家可能铤而走险，试图抵抗让他们恐惧的威胁。还望大都督三思。”

窝哥听罢，抬头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廊芜两边的景色，久久无话。很普通的建筑，墙上的泥土都已被风化得凹凸不平，但窝哥仍旧觉得这些房屋很了不起。

折德扆脸上露出奇怪的红色，冷笑道：“多谢贵使的忠告。”

窝哥等人双手合十行礼。

折德扆立刻生出了怒气：“陇右党项部落已经臣服，诸部首领发誓听从夏州大都督府号令，现在竟敢明目张胆包庇叛贼！”

“大都督，脱思麻使节到。”文官抱拳作揖道。

吐蕃人道：“发誓没有用，党项人信佛并不虔诚，他们的佛法也是错的。另外，李彝殷的女儿还是大许贵妃，朝廷似乎没有说他是罪犯。”

一行人被带到了大堂，便见一个大汉坐在上方的公座上。窝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那人穿着戎服甲胄，铁盔则放在上面的桌案上，主人的打扮本身就带着某种的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