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0章 后羿

摇晃的篝火照射着萧·阿不底的脸，火光很亮却又力量微弱，远近光暗明显，形成层次感。他的脸对着火光很清晰，棱角分明，皮肤的风霜纹理之间有污垢黑泥，乱蓬蓬的浅胡须上有草末子；但是稍稍远离火光的地方就黯淡模糊，看不太清晰了，再远就的东西就只能看到黑漆漆的一团影子而已。

座上的一个人道：“后羿可是能把太阳射下来九个。”

他望着西面，迎面有深夜的山风呼啸，却什么也看不到；只是昨昔的斥候马脚延伸了讯息，前面就是娘子关，有大股周军。此时此刻，萧思温有种在沙漠中跋涉，即将靠近绿洲城镇、却无法再前进的直觉。

圆肚汉子不以为然道：“后羿本来是战神，真神当然更厉害。今上是真神转世投了凡间，哪还能拥有全部法力？”

娘子关东面的山中，幽州军大营内一片如繁星的火光。萧思温怔怔地望着夜空，此时依旧不觉得热闹，因为除了山间蜿蜒的一片军营，大片的山中一片漆黑、几无人烟。

他立刻说道：“没见识的蠢夫才相信这种无稽之谈，郭铁匠就是人而已。”

在座的几个人脸上立刻露出敬畏和神秘的表情。大伙儿着实没亲眼见过鬼神，但也没人强求他们不信鬼神，甚至于各种场合的祭祀、白事上的道士招魂招鬼，都不否认神灵的存在。几乎所有人心里都有“举头三尺有神明”“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心思。

萧思温听罢，忽然感觉有一阵冷风灌到了脸上，身上几乎打了个冷颤。再侧耳听时，那看不清重山黑影中风声“呜呜呜”作响，仿佛真有什么怪物在山里鸣叫一般。

圆肚汉子似乎练过武，也比较懂兵事。（此时的胖子都是家境殷实的人，不然养不起膘；乱世家境殷实的人家都爱习武。）他沉吟道：“听说今上还是禁军武将时，成名是一箭射死北汉第一猛将张元徽。今上善射，可开十二石的巨弓，可射三百步外的树叶！”

有人沉声道：“听说郭铁匠是个怪物。想想涿州之战留下的那么多无头尸真是骇人……”

众人一听颇觉有理，纷纷点头附和：“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众人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居然没有人不信。大伙儿连十二石的弓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但在万军中一箭射死对方名将这等事，在众人眼里都是十分神奇而重大的！

围坐在火边的几个人想笑，又笑不出来，顿时面面相觑。

圆肚汉子沉声道：“常人是不会那么善射的，今上会不会是后羿转世？”

萧阿不底摇头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我想起一个事，部落里有个兄弟说临近的山里有只老虎，相约第二天早上一起去打猎。可是等我第二天起来准备好出门时，碰到那兄弟；他却告诉我，已经打死、把它背回来了……”

“啊！”大伙儿哗然。茶肆四座的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侧目，有的干脆好奇地围过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