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牺牲【八】

“明白。”卢成勇道。

是的，她的所作所为实在难以理喻。作为这次行动的合谋者，她又是南唐国国后，敌我分明！就算她娇弱、就算她下不了手，她没有干刺客活的能耐；但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水，反而给敌人警示，是什么意思？！

郭绍又看了一眼余下的南唐国使者和歌妓，说道：“全部看押，等待有司定罪。不得放走一人，也不得让他们走漏风声。”

周宪那清纯的娇美的脸，此时几乎已扭曲，看不出是想哭，还是想笑。

两个武将执礼答道：“喏。”

众将都很生气，因为他们很拥戴郭绍，顿时大帐内喊打喊杀，暴戾的气氛急剧弥漫。

但是，这一次没有给她权衡利弊的机会。只在急促之中，她就看到了亮晃晃的凶器，嗅到了空气中的杀机。刘六幺的剑术相当了得，周宪认为她靠近郭绍数步范围内极可能成功，在那一刻周宪真的感觉郭绍在防备不足下、会被刺死！

左攸转头看郭绍。郭绍刚才已沉默了好一阵，这时感受到左攸的目光，遂转头看了他一眼。郭绍懂他的意思，当下适时地开口道：“大战在即，诸位怀勇武之心，吾心甚慰。我大周军名正言顺，必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也许给周宪足够的时间思量、权衡，她最终会向世间的茧屈服，因为后果可以预见、利弊显而易见；就像在东京时她仍旧离开了，回到了南唐国。

大伙儿听罢激愤嚷嚷道：“战无不胜，战无不胜……”

“为甚么，为何……”刘六幺的左手按在腿上的一处伤口，血迹染红了白色的舞衣，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盯着周宪。愤怒、恨意、惋惜……最多的是疑惑和不解。

他再度看周宪，但没有表现得太明显，和她一起离开这里。当下率先向中军大帐外走去。

责任，身为皇后应该为国家尽忠的责任；关切，对身在江宁府的妹妹和亲戚的关切；忠诚，为人妇应该守护的妇道……无数的压力，无尽的茧，原本已经把她包裹起来，她没有别的选择，路只有一条……

在吵闹声中，郭绍又留意了周宪的模样，她看起来憔悴而纠结。卢成勇还站在旁边，受伤的手捏成拳止血，郭绍目视他受伤的手，露出询问的神色。卢成勇抱拳道：“不过是皮外伤，末将无碍。”

周围的景象已变得空洞、虚无，连妇人们的尖叫也变得孤寂而单调，嘈杂的喊声她更是充耳不闻。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被抽走。士卒们愤怒的吆喝咒骂，晃悠着手里兵刃，但周宪连一点害怕都没有。

郭绍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靠近沉声道：“看住伤你的女子，等会儿把她送回我的帐中。”

连她自己也不太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