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5章 一生的执念

郭绍愣在那里，似乎觉得金盏说得有点道理，可自己为什么那么多年都放不下，那种执着的心思？

原来范质提醒郭进之后，郭进便有所收敛，想偃旗息鼓静待时机。可是其密谋部将畏惧朝廷派兵攻占寿州，进行清算，忧惧之下便突然兵变将郭绍杀死，并将其谋反的密信等物搜出来进献，向朝廷请功。

或许人都有执念，都有弱点。一个智者，也可能在常人看来非常简单的事儿上，反而做不到、看不清。

事情拖了旬日，忽有急报送东京：郭进被杀。

“绍哥儿，你该放下了。”金盏的声音如同咒语，“放下那已经过去了的姐姐，也放下对我的报恩之心。”

金盏道：“我要的，绍哥儿已经给了……在最艰难危险之时，你愿意把一生心血交给谁，愿意信任谁？”

郭绍坐在软榻上，身体精神依旧虚弱，恢复得很缓慢。他话很少，听完只是问道：“这三股势力之间没有关系？”

郭绍沉吟不已。

黄炳廉道：“范、郭二人及其党羽谋反来龙去脉已大致摸清，他们无非是想趁陛下有恙朝政动荡之时，拥立郑王（柴宗训）复辟；而赵家及被收买拉拢官吏密谋弑君大案，乃陛下之仇敌萧思温、宿仇赵家等勾结一起所为……开国公（李处耘）中毒身亡，现在已确定乃其幕僚仲离所为，但其动机未能查明，仲离也死了。”

金盏嫣然一笑：“人都为己，大难之时，可不讲什么情分。那时绍哥儿的做法，便是你最真的一面。你信我，我也信你……”

当初皇帝重新授以李处耘兵权，本来是要先准备去平定寿州谋反；不料李处耘死亡，兵马调令也至此中止。一时间朝廷对旧党图谋叛乱之事，什么也没来得及做。

那舒缓富有韵味的好听的声音，仿若空灵神秘，来自天幕虚空。郭绍莫名之中，仿佛一下子不知身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不知在作甚么、做的一切又是为了甚么……

皇城内厂派人快马至寿州，但仍然晚了一步，未能截留住范质派往寿州的信使。此事未能突破，一时间杨士良等人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增加人手暗查寿州郭家、东京范家，范家照常举丧。

郭绍在养德殿召见王朴、黄炳廉、杨士良，让他们把范郭等旧党谋反、赵家密谋弑君、李处耘中毒三件大案合在一起主持大局。

郭绍渐渐理解金盏的意思了，两人默默地相互对视，光阴仿佛从窗户透进来的静静不动的光线一样、凝固在了这里。

很快，许多被牵连者也陆续获罪下狱。

金盏柔声道：“根本不要绍哥儿给我什么，绍哥儿放不下那些补偿的想法，可没甚么意思。你那么明智的人，难道想不到最简单的事儿？若是你艰难，我又如何轻巧快活得起来；若是你开怀，我又为何不舒坦？”

从郭进府中拿出了一些范质的亲笔书信作为真凭实据。范府的丧事也办不下去了，因为禁卫很快围了范府，将其家眷下狱，并搜查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