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江宁风云

晚上太过寒冷，他爬到山坡上观察了一番，远方隐隐有一点灯火，遂把马牵过来，摸黑牵着马向那个方向走去。

李煜此时心里又是恐慌又是烦躁。采石之役无果，损失惨重，南唐国恐怕一时半会不可能再夺回采石……这便意味着周军将在一百二十里的地方毫无压力、源源不断地南渡直接威胁江宁！

周宪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又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老是走神。

……林仁肇提起用人错误和战役策略偏离的事时，比较含蓄。但坐在上位的李煜脸上已是青一阵白一阵，下面的臣子竟然在大殿上当面指责国王！

而李煜却犹豫不决，十分徘徊，“到军营里拿人，若是处置不当，激起兵变又该如何是好……”

他一腔怨气无处说去，对人们枉顾事实也是恼怒非常。正好有机会上殿，遂将心里的话一股脑儿对着陛下和几员大臣说了出来。

不多时，李煜闻讯皇甫继勋回京，在宫外求见，便宣他进殿问话。

宦官急忙附和道：“陛下，那些人太无法无天了，定该彻查此事，揪出幕后指使的人！”

林仁肇拜别。

“来人，更衣！”李煜愤怒道。

李煜道：“有司会详察此役，论轻重问罪！你且回家待着，等朝廷的回话。”

李煜的脸上阴晴不定，胸中时而怒火攻心，时而满怀惧意。半晌后他终于理出点头绪来，这种有灭国威胁的关头，威信已经不能顾及；国内最重要的问题是提防造反、卖主求荣。

但是陈乔闭门谢客，不见林仁肇，连句话都没有，全然当作不认识的人。就在这时，宫廷竟然很快就知道林仁肇回来了，并且派宦官轻易地在陈乔府前找到了他，传旨进宫面见陛下。

“立刻去枢密府传旨，停止继续追查，将已经抓获的定罪斩首……”李煜开口道，“皇甫继勋战败理应问死罪，但罪不及株连全家！杀人者须得有人偿命。”

林仁肇回京后，首先想到的是光政院辅政陈乔。只要将战场上的情况和陈乔一说，陈乔定然明白其中关节。

宦官忙领旨赶着出去了。

但片刻之后一股恐惧感又随之而来，他顿时感觉背脊发凉。在软塌前来回踱了几步，转头看着周宪说道，“这事我或许不该为皇甫继勋做主，他在采石战败，在一些人眼里本来就该死。我不能去惹众怒。”

李煜确实有种恼羞成怒的感受，但是他还是忍住了！因怒杀人于事无补，会把事儿弄得更糟。

周宪忙坐正了身体，轻声道：“王上所虑甚是。”

他恐慌的不仅是此事，同时感觉到自己毫无威信可言，刚刚登基，现在连一个武将都敢如此指责君王。

李煜皱眉道：“但皇甫继勋乃当朝大将，未经朝廷允许就抛尸街头，还被灭门。若是坐视不管，朝廷的威信何在，今后谁还能听朕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