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3章 宋州【一】

宦官曹泰轻轻说了一阵，欠了一下身，将一张图纸递了过来。

姚二牛把手伸进怀里，掏出了一个脏兮兮的荷包。心里琢磨着，这回可得发财了，回去就送姨母一份大礼，好与表妹洞房。他刚吃饱了饭，脑子里又想起去年出征时，在巷口的那一瞬间，那个小娘涨红了脸塞东西给自己的景况。姚二牛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一门心思寻思着好事，嘴角的口水流出来了也不自知。

“外城的陈州门、南熏门，以及内城朱雀门，都是虎贲军右厢驻防；大内宣德门是内殿直都指挥使杜成贵的人马，杜成贵是太后的人；枢密副使魏仁溥在枢密院掌管禁卫军令，枢密院在皇城内，魏仁溥也得听太后的意思；因李谷在南唐国，政事堂当值的人不是王溥就是范质……”

至于偶尔听到要改朝换代之类的事，要是有人说得头头是道，听着还有意思，十将都不让说，姚二牛便懒得去想了。

他还能看到人群里绣着老虎图案的旗帜，那便是虎贲军的军旗，这都有几年了……以前虎贲军是虎捷军左厢的底子，这股人马大部分将士是很靠得住的人，起码武将都是跟着郭绍大小战役无数次。东京兵变那会儿，郭绍能用一纸粗陋的伪造懿旨就能调动虎捷军左厢，可见一斑。

姚二牛张了张嘴，又想起自个多嘴闯祸的往事，便没吭声，只是听着。

郭绍掀开竹帘，想呼吸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但眼前顿时灰沉沉一片。这个时代城外的无论什么路都全是土路，今天大晴天，大群人马车辆在大路上行进，真是尘雾蔽天。在灰尘之中，不远处的另一条大路上人影若隐若现，周围各种声音嗡嗡嘈杂，天地间仿佛除了人马就是灰尘。

另外一个士卒接过话道：“俺们跟着郭大帅从秦凤打到南唐，他坐了天下还能亏待了兄弟们？”

他也挪了一下不太舒服的身体，马车摇摇晃晃、极其颠簸，唯一的好处就是这驾大马车空间宽敞了。他感觉脑子也有点昏，便是在颠簸中看了太久图文的原因。

十将一听呵斥道：“闭嘴！那是上头操心的，关你们鸟事。”

“好，好。”郭绍随口应了一声。

众人默然，过得一会儿十将便安排杂兵提桶过来，收了将士们的铁盅拿到河边上去清洗。姚二牛找了块草地仰躺下，睁眼便看见了漫天的星星。

郭绍伸手接住，展开看了一会儿，抬头不动声色地看了曹泰一眼。曹泰的神色似乎带着点激动，郭绍不禁想起了东京兵变时和他的联络合作；这个宦官对于太后，便相当于左攸对于自己。郭绍回头再想，如今掌握内外关键位置的人，几乎没有和他过不去的人。

军营里和出征时的状况全然不同，此时完全没人磨刀练箭，除了还在照料马匹和干活的，其他人都和姚二牛一般懒洋洋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