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再见

苏墨虞看着他的背影，心知今日一别，或者再难相见。

庭院里，周通看着凋寒的海棠树，喃喃说道：“到时候了。”

“陛下与你的那位老师是朋友。”

对有些人来说，是时候了。

这便是妖族的态度。

城南茶楼里的那位帐房先生与东家掌柜伙计一一告别，出门而去。

朝廷方面自然不会忘记这位狼族年轻强者，清吏司的密谍一直没有停止对他的搜捕，却始终一无所获，就像王破一样。

陈长生想起了这句话。

北兵马司胡同里的那座庭院，已然修复如初，平整的地面覆着新鲜的泥土，只等明年春日植上一层草皮。

圣人之言，其威无界。

夜色最深的时候，地面上结了一层冰霜，泥土深处传出极轻微的磨擦声，仿佛蚕在啃食桑叶，仿佛是无数蚯蚓赶在寒冬之前拼命地向地底钻去。

以他现在的身份地位，以他与落落之间的关系，大公主访京，理所当然应该与他见面，但没有。

短短十余日的相处，竟让整间茶楼的人，从东家、掌柜到最普通的伙计，都对他生出依依不舍之情。

但陈长生难过不是因为明白的那些事情，而是随之而来的别离与再难相见。

陈长生把笔搁回砚台上，吹干纸上的笔迹，封好，递给苏墨虞，向藏书楼外走去。

当然是因为听明白了，才会难过。

金玉律继续说道：“当然，就算你的老师生出新的想法，陛下也有办法帮你守住教宗继承者的位置。”

秋意最深时，便是冬日至。

陈长生保持着沉默，没有对此做出解释。

南北合流的庆典顺利地结束，各使团却没有离京的意思，因为教宗的病一天比一天更重。

金玉律看着他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最开始的时候，陛下没有在意你与落落殿下之间的亲近，甚至乐见其成，然而陛下算到了一切，却没有算到，事后你的那位老师会另有想法，而你……也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