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修道从来不愉快

说到这里，他望向青树后的徐有容，毫不掩饰自己眼神里的嫉妒与愤怒，说道：“可是血脉天赋不是由自己决定的，是上天胡乱分配的，凭什么像你们这种人就有如此美好的血脉天赋，而像我们这样的人无论如何努力也永远没办法追上你们？凭什么你今年才十五岁就修到了通幽上境，而我却要用一百多年？”

这种不屑，不是无言之后的伪装，而是她真的对这番话没有任何感觉。

“可是就到这里了。”他有些伤感说道：“我再也没有办法继续前进，其后的一百多年时间的修行，全部是在浪费生命，我很不甘心，明明自己拥有足够的智慧与阅历，论起勤勉程度更是不逊于任何人，为何却始终无法突破通幽境？难道是血脉天赋很普通的原因？”

别人怎么看待她，她从来没有真正在意过，她不在乎那些魔族强者会怎么想，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个无耻的人类修行者会怎么想。

瘴毒缓慢地侵蚀着梧桐树，他和徐有容站在洞里洞外，相隔咫尺，却无法接触，于是他有时间，好好地回顾一下过往，也算是给对方一个解释。

“地火之精算什么？您身体里的真凤之血蕴藏着更狂暴、更炽烈、更纯净的能量只要能够服下您的血，我肯定能够修成那套秘法。我可以轻轻松松地突破通幽境，凝火成功将来甚至有机会踏进神圣领域。这种诱惑对我们这些人来说有多大，您知道吗？”

白海苍老的脸上流露出轻蔑不屑的意味，指着她身后的陈长生说道：“昨夜我看着你从暮峪飞下来，然后一路悄悄追踪，虽没有看到你是怎么救得此人，但想来肯定是在魔族强者们的眼前，那先前你为何准备把他一人留在芦苇荡里？我没有看到你在树林里去做了什么，想来不过是那些俗套的心理挣扎，可你为什么要挣扎？有没有人看到为什么对你有影响？说明你真正在乎的不是什么道德仁义，而是别人对你的看法”

他转身再次望向徐有容，因为苍老而略显浑浊的眼睛里，渐渐流露出炽热的神情：“然而就在我绝望的时候，我看到了您展开火翼从暮峪峰顶飞了下来，我知道您受了重伤，我知道这将是我突破境界的最好机会，甚至也有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这番话毫无疑问极为诛心。

“所以今年周园开启，我毫不犹豫地进来。实话说，我看到了青曜十三司的烟花警讯，我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被魔族毒死的人类修行者，但那又怎么样？什么事情都比不上找到祖师爷的佩剑重要，只是……我在这里没有找到任何那把剑的痕迹，我甚至连地火之晶的气息都感知不到丝毫，我绝望了。”

相反，听到白海这番话后，她暗中松了口气。

这位落阳宗的长老，并不知道不久之前，有位黑龙小姑娘和他一样，对徐有容做出过相同的评价。

白海侧身望向远处草原的方向，说道：“祖师爷死了，地火之晶也随着他的佩剑消失无踪，以他当年近乎从圣的境界，谁能杀他？最大的可能，当然是周，那么他的剑会不会遗落在周园里？就在传说中的那方剑池之中？”

毫无疑问，这番话极为诛心，很难辩解。

“后来我在宗门里终于发现了一种功法秘籍，可以帮助我突破通幽境这道门槛，只是这种功法修炼起来太过困难，需要最纯粹的火晶替我重新洗髓换血，可是宗门当年的地火之晶已经被祖师爷铸进剑中，然后随他一道消失不见，我到哪里找去？难道我还有本事远渡重洋，去南海里的那些岛屿寻找红龙？我在世间苦苦寻觅了十余年时间，始终没有任何进展，终于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徐有容神情平静，仿佛根本没有听到这番话，根本不屑辩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