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吱吱

听着很像老鼠在叫，很是滑稽可笑。

他这样做是因为藏在骨子里的谨慎，不知道是对还是错，现在看来，应该问题不大。

但有无比狂喜在里面。

陈长生感觉到了它的喜悦，有些余悸难消——他说的这十余个龙语音节，没有按照道藏三千最后一卷的顺序，只是从一千六百零一个字里随意挑选出来，应该无法组织成语句，没想到这龙竟还是听懂了。

陈长生不知道黑龙当年做过什么事情，犯过何等罪孽，才会被大周王朝囚禁，此时看着它仅仅因为有人类能够与它进行最简单的交流，便如此狂喜，不禁有些动容，更加同情对方。

它庞大的身躯在地底空间里不停滚动，引起恐怖的飓风！

这是一条玄霜巨龙。

同时，一道古怪的声音从黑龙的嘴里不停响起。

推开石门后他便一直极度紧张，只知道自己看到了一条黑色巨龙，却直到此时，才真正看清楚这条黑色巨龙的模样，更准确地说，直到此时，他才敢仔细地打量这条黑色巨龙。

从一千多年前出生开始，直到现在，它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不知道该以怎样的啸声来迎接。

黑色巨龙眼神依旧漠然，龙须却收缩弹回的越来越快，在夜明珠的光线下耀出无数道黑色的线条，最后仿佛要结出无数朵花来，那朵朵花都是心花，正在怒放。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龙终于停止了狂喜的翻滚，安静下来。

陈长生明白，于是说出了第三个字，然后是第四个字，第五个字……随着那种奇怪的音节从他的嘴唇里发出，他的心神迅速损耗，越来越虚弱，但同时，他感觉到四周的寒意正在渐渐消减，十余个字说完后，温暖终于再次回到自己的腑脏里。

它静静看着陈长生，感受到他真切的同情，眼神渐渐温和。

黑色的龙须轻轻飘拂，幽黑的尖端在他的眉心前收缩轻弹，然后再次轻点他的眉心。

被死亡阴影笼罩的时刻，终于过去，长时间的恐怖压力，骤然消失，他的心意随环境而变，覆在身上的冰霜簌簌解体落下，不知从何处积来的灰尘，顺着衣裳的缝隙溅向空中。

而且因为某些原因，它必须压抑着啸，压抑着笑。

陈长生准确地接受到了对方发来的信号，终于完全放松。

“吱吱……吱吱……吱吱……”

黑色龙须渐渐静止，缓缓离开他的眉心，轻轻地触了触他握着短剑的手，没有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