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由山野而庙堂

往雅了说，苟寒食的应对方法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往俗了说，他就是随意往田里洒了把稻谷，再不理会，至于明年这片稻田会生出什么模样，甚至会不会长出满地稗草，他自己都知道。

在这种时刻，依然能够保有这种信心，与他自幼修的道——顺心意——没有太多关系，因为他相信落落比关飞白更强。

苟寒食应的这招，谁都看得出来谈不上精妙——东林郡一个无人知晓的小门派，又能研发出什么精妙的剑法？——但在此时，却极妙，因为陈长生就像场间这些人一样，也没有看过这套剑法。

那么首先在招式上，他不能输给苟寒食。

在茅秋雨看来，这是很好的选择，但谁都能想得到，所以不能称妙。

虽然只是演招，落落的神情依然专注，心神尽在鞭上，这一招使的是神满意足，已要接近完美。

由野郡山林七星剑之流直接转回山门剑，由偏狭之地归庙堂，这种节奏之间的变化，极为强硬而突然，更可怕的是，这种突然变化，无数倍地强化了山门剑的剑意，直至此时仿佛凝为实势，如何能够以剑破之？

揽雨入怀，这就是陈长生的应对。

很简单的变化，隐藏着苟寒食深不可测的智慧与经验。

……

无数道藏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国教学院藏书馆里那些修行书籍、那些剑法纪要不停出现在他的眼前，被夜风以及场间越来越凛厉的剑风拂动，那些前贤强者们曾经用过的招式、经验变成画面快速地掠过。

陈长生让落落用的第一招看似平庸，实际上是起势时最好的选择，先出招者待，后出招者破，所以先出招的人，应该保守为先，让对方无招可破。

该用哪一招？

人们终于确认他赞的是苟寒食，而不是陈长生。

陈长生便知道自己快输了——他也自幼通读道藏，在国教学院藏书楼里苦读不辍，但毕竟正式接触修行不过数月时间，无论是诸法门知识还是战斗经验上，都与苟寒食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

……

他不想输，更不想落落因为自己而落败。

那陈长生怎么知道？

或者今夜很难战胜苟寒食这种仿佛掌握间一切法门的天才，但他想至少要求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