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朕偏偏不

他是天海圣后的亲生儿子，但她却在如此平静地看着他死去。

好一个而已。

从道理上来说，此时当着整个世界在对话的两个人本应该都是他最亲的人。

退位而已，不过四字而已。

一个是他的亲生母亲，一个是把他养育成人的师父。

二人似乎是在对面说话，其实隔着数十里的距离，有时候甚至觉得像是隔着数千里。

无论是与东御神将府的婚约，还是国教学院的新生，青藤宴以及神道上的宣告，在过去那段时光里发生的很多事，现在看起来，似乎都是为了让他更快地成长，同时尽早地出现在圣后娘娘的视线之中。

因为道人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依然虚无缥缈，无法确定究竟在哪里。

陈长生坐在地上，看着她的高大背影，听着这句话，发现似乎确实如此。

陈长生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里的位置。

道人说道：“南北合流已然成功，大周王朝必将千秋万代，而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请娘娘你退位而已。”

然而他们对话的时候，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先帝有很多儿子，但娘娘你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是理所当然的太子，他的身体里除了陈氏皇族的血，也流淌着天海一氏的血，登基之后，自然也会照拂母家，由他继承大宝，相信皇族不会有意见，天海家也不会有意见，这样岂不完美？”

说到冷酷无情，又有谁能比今夜的他体会的更真切，更深刻呢？

陈长生就在天海圣后的身后，但她没有转身，淡然说道：“传给这个要死的小家伙？”

“从两年多前你送他入京，一直到现在，你似乎一直都在做一件事情，那就是让朕看见他。”

他曾经以为自己是西宁镇旧庙的少年道士，是师父的学生，然而现在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一颗果子。

那名道人安静地站在雨里，不再说话，因为他要说的话已经差不多说完了，而且他与她的这番对话，相信整个大陆都已经听到了。不知因为何事，天海圣后忽然笑了起来，笑的极其疏朗，又有很浓的嘲讽意味。

如果能被吃掉，便算有些价值，如果没有，那么便会被人无视，只等着熟透、落下，然后成泥。

天海圣后静静看着雨中那位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