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锦鲤，沉塘，铁刀的光芒

陈长生看着湖水里的倒影，看着自己的脸，有些不安，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我们将来有可能会变成现在最厌憎的那种人。”

“不要忘记，娘娘虽然没有亲生儿子，但是先帝还是有很多儿子和孙子的，就算娘娘将来真的退位，把皇位归还给陈氏皇族，陈留王这般年轻，又能有几分机会？他当然会着急。”

现在他们终于接触到了这些，却忽然间发现自己不想成熟了。

“商院长……是谁？”

因为成熟往往意味着腐朽，意味着复杂与疲惫。

听完唐三十六的这句话，陈长生在思考之前，先注意到的是那个称呼。

数十尾锦鲤，在湖水里摆动着尾巴，因为吃饱了馍馍，显得有气无力，有一只最肥的锦鲤，竟慢慢地向塘底的污泥沉了下去。

唐三十六没有回答这句话。

唐三十六隐约猜到了些他此时的心情，对他的老师不知为何生出些反感，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要收你做徒弟？”

时光渐移，日头也渐移，碧蓝的天空渐渐变红，暮色满空。

最近这段时间，他本来有很多机会可以知道这个名字，但他没有问，无论是梅里砂主教还是教宗大人，因为他不想知道这个名字，不想因为知道这个名字而出现一些他不想面对的问题，同时，他也不想别人知道他不知道这个名字，因为这让他有些难过。

在大榕树后方的天空里，已经可以看到一抹夜色即将到来。

“虽然你不在意皇位，但除了你之外的所有人都在意，所以我认为，所有问题到最后，或者说所有问题产生的根源，就是皇位，商院长的想法最终也要落在那把椅子上。”

湖畔的气氛有些沉重。

“梅里砂大主教即将回归星海，不在这时候多露面，争取一下离宫教士们的好感，他怎么能在京都里活到现在，而且还活得越来越好？”

“世界本来就很大，人心本来就很复杂，黑暗时胜过夜色，无趣时胜过天道院，尤其是统治着这个世界的那些老人，身上散出来的味道都满是灰尘气。”唐三十六看着他说道：“但那些其实并不重要，因为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大人的意思是指陈留王想要争取国教的支持？”

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而他已经和这个名字的主人在一起生活了十五年。

他们站在湖畔，低声说着这些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事情。

陈长生沉默了很长时间。

当初在李子园客栈里，陈长生和唐三十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相会。其时，他们都下意识里想让自己表现的成熟些，想学着成年人一样寒喧、交际，却显得那般笨拙，幼稚的可爱。

“你的老师，商行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