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比塔图的愤懑

其实这件事若是放在任何一名有见识的中原人，无论是韩人、魏人、齐人，他们都不会感到奇怪，更别说工冶技术在天底下首屈一指的鲁国。

“大族长。”

就拿眼前的事来说，赵弘润借助五百架连弩，将其改造成区区两百五十辆连弩，便叫比塔图麾下二十余万大军进退维谷，这奇怪么？

这时，博西勒在旁低声提醒了比塔图一句。

当然，这并不是说游牧民族是未开化的野人，只能说，他们太过于相信自己的本领，而忽略了对“工具”的研究，使他们的“工冶”技术停滞不前，逐渐与中原国家的差距越拉越大。

换了一个坐姿，比塔图徐徐吐了口闷气。

也难怪，毕竟三川部落将羊群视为整个部落的财富，他们将“杀羊”的这个行为，视为“向羊乞食”，有一套相当繁琐的工序，可不是用刀子在羊脖子上戳一刀放光血就算完事，先要向他们的高原天神祈祷，禀达此事，然后将羊只洗干净、剔除羊毛，随后还得念一通不明所以的祈祷，用意“感谢羊只的慷慨”。

“……”

而这整个过程，三川之民绝不会用“杀”、“宰”这种字眼，他们会称其为“慷慨的奉献”，意思就是感谢羊只将它的全部奉献给部落。

可是这些战士，在魏军那达到一百二十丈的射程面前，却毫无还手之力，这就跟短手的矮子更长手的高个子打架一个道理：没还等矮子的拳头击中高个子，他就已经被高个子一拳给撂倒了。

“……”

放眼中原国家，几乎都是侧重于“工冶”的国家，他们筑造城墙防御敌人，打造连弩、投石车用于攻占敌城，这种战争上的侧重，使得每个中原国家都不敢落后己国的“工冶”技术，因为他们明白“工具”的重要性。

可能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比塔图深深吸吐了几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但将方才的事揭过不提：“诸位族长，你们部落的贡献，我会记在心里的，待打败了魏军之后，本族长自会论功行赏，补偿诸位的损失，并给予相应的奖赏……你们觉得怎样？”

这就是游牧民族与农耕国家的区别：由于生活环境恶劣，使得游牧民族的人普遍都非常强壮，这使得他们习惯用自身肉体的武力来参与种种战争，因此他们更加侧重于注重磨练自身的本领，比如弓术、骑术等等；而中原国家，姑且拿魏国来说，魏国的国民生活在相对优越的气候与环境下，这使得魏人普遍不如三川之民那样强壮，因此，他们选择借助外力来加强自身实力的途径，也就是制造更优秀的武器与防具，亦弥补自身的短板。

诸小部落族长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晌后，才有一人硬着头皮轻声说道：“大族长，我部落人少力薄，恐帮不上什么忙却反而坏了大族长的好事……我们部落也不要那些补偿与奖赏了，只希望大族长能打败魏军……”

而作为对这种“慷慨的奉献”的还礼，该部落会吃干净羊只身上任何一个部位，包括羊血，蒸熟后也烧羹吃掉。并且，羊身上的毛、皮、角、骨头，包括胃囊、羊泡（膀胱），都会制成相应的工艺品，最后那些没办法利用的边角料，这才会妥善地埋入土中，大概是“魂归土”意思。

不可否认，他族内有英勇的战士，这些战士曾屡次打败北地胡人的战士们，非但弓马娴熟，而且能在六七十丈的间距下射击敌军，着实是本领精湛的战士。

正因为有着这样的文化习俗，因此，绝没有哪个部落会大批地屠宰羊群，他们认为此举会遭到高原天神的厌恶。

而如今，比塔图算是尝到了己方工冶技术远不如敌方所导致的窘迫局面。

因此，当比塔图说出那番话说，那几名小族长的面色顿时就变了，只是敢怒不敢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