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周辞晒马
故意作了些疲态,周辞自然看得出来,他虽然很想探明秦权的心意,但见我这般模样,也不好强人所难,忙收口,将话扯到一边,并顺势让在场人先退下。
没过几刻,周辞告退,厅里只剩下了我与他两人,我清楚,其实最疲累的是他,周辞这番折腾,他不会不明白,只是他不相信那会是楚策的意思,毕竟都是打小的兄弟,一起经历过太多生死,“背叛”这两个字不是轻易能说出口的,何况他对楚策还存着几分敬意,论年龄,他算是几人中最小的,楚策最大,可想而知,当时年幼的秦权定然是将这些兄长当成了心里的依赖,这种情感甚至超过他对亲情的归属,所以他才这么在意吴平召的死,这么在意岳帝祖先的皇陵,如今他心下不是没有怀疑过楚策,然而,他说服不了自己。
见侍女端进来一盘糕点,我伸手接了,让她先退下。
将糕点放到他的手前,“早上你吃得不多,饿不饿?”
摇头,抬眼看看我,“看出来了?”
秦权淡淡一勾唇角,“我那无名野马,自然比不得西北草场养出来的良驹。”
众谋士眼角挂满笑意,秦权的话显然很受用。周辞微微一笑,“先朝圣人曾以马喻人,有言说——汗血者,稀世之宝,可比梁柱之臣,以卑职来看,今世之汗血莫属公子。”
秦权是“汗血梁柱”,这么赞他,岂不是砸了楚策的招牌?这次助兵东齐,明明最大的赢家是汉南楚军,如今却大赞秦权,这话听起来还真有些怪。秦权像是也觉察出了奇怪,笑笑而已,不便回答,顺口把话题扯开。不过对方似乎没这个意思,直将从古到今的“汗血梁柱”诵了个全,均是些忠臣良将,相对的,这些忠臣良将辅佐地自然也都是些明君。这就有些苗头了,这周辞莫不是在暗示秦权可保楚策!我心下暗想,到也没好跟秦权说,毕竟他和楚策都与当今皇上有八拜之交,我又是私下猜测,无凭无据,别平白得他几句凉言才好。
“将军觉得这茶如何?”诵了一遍各朝豪杰,好不容易入座,到又对茶叶起了言辞。
“是好茶。”看得出秦权已有些无奈,他自小在京城那块是非之地长大,听人话音的能耐绝对不在话下,这周辞一番的吟古颂今,即便他不想承认,却也不会弄不明白他话音里是个什么意思。
“嗯。”
苦笑,“你觉得…他会吗?”
玩味着这个“他”字,我要怎么回他?会与不会不是我说了就能算的,我对楚策一点也不了解,根本猜不出他的意思,何况我说得他也未必信,他只是想让别人说出他不愿说出口的事情而已,“有时候,有些事,想了只是平添烦恼而已。”
“世人都说汉西上泽茶甲天下,我到觉得不然,古圣贤就曾赞誉过汉南红茶,命其为‘上红’…”饮一口茶水。
座下其他谋士也都争相献言,将汉南茶说成了天下有,地上无的宝物,看得出来,这些人均是附声之辈,周辞邀他们同来,不过是想找些帮场而已。
他的目的可不只是为了赞誉汉南红茶而已吧,怕是想借此大展一下汉南的富饶,说不准还要再评一下汉南此后的大势,端看秦权这只“良禽”能否择汉南这根好木吧?
暗下为周辞这份忠主之心惋惜,以我对秦权的了解,他不会弃岳帝不顾,从始至今,他没做过一件对岳帝不利的事,这份义气一直制约着他,同时也成了他奋斗的支柱,他的霸欲多半来自于对兄弟的承诺。
他虽从小锦衣玉食,可私下却是个可怜人,父兄不但靠不上,还要为了他们的虚名在京中纠缠,背叛、刺杀、争斗没停过一天,也难怪养成了现在这个脾性,对谁都像是情薄意少,只那么几个人能让他相信,也许现实里也确实只有那么几个人值得他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