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乌龙镇奇遇
“唔?”郭彰只呆呆看着,“有些熟悉,倒看不出来。”
“像不像死了的翠姑?”
郭彰早已细看许久,虽与翠姑一样眉黛春山,目传秋波,眉宇间却无翠姑的英煞之气,断断乎不像翠姑。他叹一口气道:“你这叫结想成幻,我瞧着倒像——”话犹未终,萧言一笑道:“你这一说,我又瞧着不像了。”
下头的书是《三国志演义》里头的《群英会》、《祭东风》二折。虽然套子极熟,无奈这一老一少时紧时慢,说一阵唱一阵,时而歌如裂石,时而叹似长咏,确有摄魄勾魂之力,直到散场都无一人先退。曹泽抚掌叹道:“这么个小地竟也有如此妙音,今夜可算不虚此行!”
说话间,老人手里反拿了小铜锣上来收钱,不少人便拥着往外走。只前头几个人随便赏了些铜子儿,有几十文的样子。老汉方正在叹息,郭彰上去,将五两一锭的银子轻轻放了进去道:“这银子给姑娘换一身行头吧,单单唱得好是不行的。”
”日子可过得?”郭彰问道。
“松快不了什么,”老汉叹道,“有钱就过得,没钱便过不得。”
这话等于没说。三人相视一笑,拿了瓜子儿边吃边走,想着到镇南头遛一趟再返身回来,也就到安歇的时刻了。
走过最热闹的十字街口,再往南黑沉沉的一片,没什么看头了。萧言便道:“天寒上来了,咱们往回折吧。”郭彰点头正要答话,忽然听得西街一阵筝声,切切嘈嘈传入耳中,这声音,在这深秋昏月的夜色里悠然地荡漾在苍穹中,倒显得格外清幽。曹泽最爱听戏,忙道:“像是在唱河南坠儿书,一向闻得坠子以南阳、邓州为最,不想这里也竟有抓筝的好手!”便一把扯了郭彰,萧言二人,从街心向西来寻弹曲儿的所在。
行了约莫半箭之地,果然见前头一座茶肆,门面只有两间,里头打通了做书场,齐整放着六七张八仙桌,坐着三十几个人在喝茶听书。书台上一老一少,老汉是个瞎子,拨弄三弦伴奏。这少的是个年轻女子,素衣淡妆,手抚长筝边奏边唱道:
此时客人已将走尽,那老人拉了姑娘,深深道了两个万福,千恩万谢说了一车好话,才过去收拾场子。三人兴致已尽,正待要走,忽然从外面闯进一个大汉,胡子长得像刺猬一般,袍角撩起扎在腰间,瞧也不瞧郭彰,曹泽和萧言,径自走至书台前,狞笑道:“今晚捉了个大鳖,发财呀!”便拿银子,斜眼瞧瞧郭彰,扔起半尺来高又接在手里,掂了掂揣进怀里。
老人已听出了是谁,忙作揖,低声下气地赔笑道:“二爷!这点银子是三位客官赏小女做行头的,挣了钱来,还不是你老的?这一次……这一次……”他结巴了半天,不知说什么好。那女子却一把拉回老人道:“爹!甭说啦,有口气还暖暖身子呢!”
三国以来战事不停,曹阿瞒势倾天下,要争朝廷。有一个皇叔,字称玄德,下南阳三请诸葛起卧龙……
郭彰一听便知,开头刚过,这才开始正篇,便悄悄在后边拣了三个位子坐了。伙计上前沏了两盅茶来,又将一把瓷壶放在他们面前道:“每位制钱十文,你们只管喝,我给你们续水。”
萧言笑道:“好!”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银角子丢给伙计,“赏给你!”那伙计点头哈腰连连谢赏,不一会儿又递上两条拧干了的热毛巾,“请你三位爷用巾!”郭彰却不答言,两眼直瞅着书台。萧言摆手道:“不用侍候,你忙你的,我们还要听书呢!”
曹泽细细听着,转脸对听得发愣的郭彰笑道,“这词儿也还不俗,你倒一进场就入了神。”
顺着郭彰的眼神看去,萧言顿时明白了几分,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郭彰道:“诶呀,你瞧这妮子像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