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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城中,湖广总兵施景刚得知民团烧毁了张角军囤积在荆门的粮草,心中欣喜万分,亲自跑到城楼上查看张角军的动静。既然粮草尽失,那么这张角只有退路一条了,施景刚有一片刻曾想着是不是该把堵住的城门清理开。只是这样的想法有点冒险,荆州城中兵马倒是不少,可是战斗力却不怎么样,守城倒还勉强,让他们与黑旗军野战却是太难。如果这城中的六万兵马有一半是他亲自带出来的,他绝不会堵住城门而不敢出城一战了,可惜在襄阳城中他的嫡系两万精兵毁于一旦。如今他只能慎之再慎,只要能守住荆州就好,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这时蕲州民团又有人进城报信,说是张角军在粮草尽失的情况下,很可能会全力猛攻荆州城。若能守住黑旗军这最后的一搏,张角必退。因为下雨,城中的防守有些松懈,甚至不少兵卒将领在城内休整,城头上的兵力仅够警戒。施景刚心底打了个激灵,当即传令所有将士立刻上城防守,不得懈怠。
仿佛是为了验证蕲州民团的推测,荆州城上防守力量还未部署到位,张角军已经开始全军攻击,城外传来震天的鼓声,接着三个城门都有数万黑旗兵攻击。这次张角毫无保留放手一搏,除了护卫中军的一万人,其余兵力全部投入进攻,张角还亲自擂鼓助威。同时,潜伏在城里的张角信徒听到鼓声后,开始发起亡命的攻击,城里不少的地方出现了一些混乱。
施景刚大急,亲自领着亲卫上城防守,传令所有将士全力守城,城中的混乱交给衙役捕快处理。关键时刻,众将领着兵马终于补防到位,各门守将用尽一切手段力保城池不失。只是黑旗军抓住防守漏洞,无数云梯已经搭上城墙,甚至不少黑旗兵爬上了城头。施景刚、张云寿等将领身先士卒,在城头上与黑旗军展开了激烈的白刃战,除了南门,其余三面都遭受着黑旗军凶猛的攻击。在将领的带领下,官兵们众志成城,终于一次又一次将黑旗兵赶下城头。
城中的那些骚乱倒并没有翻起多大的波澜,在衙役与百姓的协作下,数百太平道信徒很快便被围杀。这也得亏施景刚吸取襄阳的教训,对城里私人的武器装备进行管制,所以这些信徒大都只能拿着锄头、木棍来闹事。有利必有弊,城中百姓也有不少热血乡勇,施景刚却不敢让他们上城助阵,也造成了现在兵力紧张的局面。
刘光义率部返回后,更是成为了黑旗军一大进攻点,他是张角麾下武力最强之人。刘光义带头冲上城墙,并很快斩杀了一名守将,黑旗军很快在北城墙上站稳了脚,源源不断的黑旗兵涌上城墙。刘光义挥舞手中铁枪,如蛟龙出海,卷起腥风血雨,杀得守军节节败退。
“叛将休要嚣张,看本将将你斩于刀下!”张云寿见状,带着亲兵冲上前,与刘光义接战在一起,也总算稳住形势。两人刀来枪往,数十回合后,在城头竟打出一块空地,两边兵卒根本无法靠近。不过一时之间,两人谁也奈何不了对方,两人都是以力气为长的武将,招招都是势大力沉,刀枪碰撞发出的响声竟也盖过旁边的打斗声。
这场大战从中午一直打到了天色将黑,雨已渐渐停歇,可双方兵马仍在厮杀不止。张角根本没有要收兵的意思,营中的十几面大鼓不曾停下,激励着黑旗兵勇往直前。
胜利的天平似乎在向黑旗军倾斜,北面西面的守军已被迫退入了瓮城内,经过半日的厮杀,官兵已经阵亡了近两万了。若是瓮城再失,怕是荆州倒是难保了,守军已经没有了退路,只得苦苦支撑着。
施景刚也杀红了眼,身上沾染了鲜血,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血迹。他心中在暗暗叫苦,张角疯了,他手下的兵也疯了,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倒也不用多想,用命去拼便是了。死在战阵上,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怎么都强过被抄家砍头,襄阳躲过一劫,这次是躲不了,也不再躲了!
施景刚的背上又挨了一刀,但他头也没回反手一刀便将偷袭的黑旗兵的头颅砍下,口中拼尽全力地吼道:“杀!”便又向前面的黑旗兵杀去,如杀神一般,佛挡杀佛!
这样惨烈的情形四处可见,然而官军的防线仍在不停的收缩,形势越来越不妙。一步错步步错,守城官兵没有想到黑旗军在雨中突然发起了总攻,也没想到天黑了也不收兵。这些官军中,本来就有不少是各地抽调来的壮丁,很难适应这样激烈的近距离交战。
最后,连江面上的水师也抽调了大部分兵力,由南门进城协助防守,城中的百姓也有些人在荆州知府的带领下上城杀敌。到了这样的关头,能多一份力量便多一分守住的希望,守城方也总算稳住了阵线。
这时,张角令旗一挥,护卫中军的一万兵马,只留两千守在一边,其余人再次冲杀上城。这支兵马是他压箱底的力量,装备精良武力高强,这时候正是一举定乾坤的时刻。半天的时间,能打出这样的成果,也出乎了张角的预计,关键点是这场突袭打了守城官兵一个措手不及,占了先机。
有了这支生力军的参战,对于荆州守军来说,实在是糟透了。北门瓮城的城门在黑旗兵的撞击下,终于再也抵挡不住,轰然倒下。有了这个突破口,越来越多的黑旗兵往城门杀来,他们仿佛看到了荆州城中的珍宝美女在招手了,杀过去功名宝贵便在手了。而门那边,官兵们只好用手中武器用血肉之躯来挡,小小的城门顿时成了人肉绞杀机,血流成河尸堆如山。
刘光义大喜,一枪击退张云寿,然后翻身由城头跃下,往瓮城城门冲去。终于攻破城门了,荆州是黑旗军的了!
然而,他没发觉,城外的鼓声没再响了。自从攻城开始,城外的大鼓一直没停,黑旗兵也不停地杀,往前杀。
不少还在墙头上的黑旗兵不解地往营中望去,只见张角的帅营中一片混乱,原本高高矗立的张角的帅旗已经不见,护卫中军的两千黑旗兵竟被另一支人马逼得往城门退。
“叛首张角在此,黑旗叛军还不放下武器!”一个霹雳般的喊声响起。
“叛首张角在此,黑旗叛军立刻投降!”千百人合声喊出更大的声音,如雷鸣般震动了荆州城内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