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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朴大步走到嫩娘身前,急切地问道:“嫩娘,刚才你装到枪膛里的是什么东西?”
嫩娘脆生生地应道:“火药和铁弹呀。”
王朴伸手从嫩娘腰间取下那只锦囊,松开松紧带,只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几根那样的“物事”,这些物事看起来有些像雪茄烟,却又比雪茄烟要短,王朴闻到了淡淡地火药味,还有油脂的香味。
王朴从里面取出一根,问嫩娘道:“就这?”
嫩娘的小脸红朴朴的,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刚才王朴的举动让她感到了害羞,见王朴问话,嫩娘轻轻地嗯了一声,又解释道:“小婢觉得从药门填装火药挺麻烦的。要是不小心按下了板机还会走火,很危险,所以就想了个法子。”
王朴脑子里隐隐想到了什么,可一时间却怎么也抓不住,便机械地问道:“什么法子?”
嫩娘说道:“小婢裁了一张大小合适的牛皮纸,先卷成圆形,用浆糊糊牢,纸卷的大小正好和枪膛差不多。然后再把纸卷地一头封住,再往里面填上火药和铁弹,再封住另外一头,最后在纸卷外面涂上油脂,就很容易压进枪膛里了,等装着弹药地纸卷压到底后,再用细铁丝从药门里伸进去戳破纸卷,让少量火药溢出来连到药门上。就可以开火射击了。”
王朴终于想起来了,嫩娘想出来的这玩意不就是历史上瑞典人发明地纸弹壳吗?由于纸弹壳的出现,让燧发式火枪的射击速度有了革命性的提高,火器的威力才真正对冷兵器形成了压倒性地优势。
“嫩娘,你真是太聪明了。”王朴激动之下。居然做了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举动,忽然伸出双手抚住嫩娘红朴朴的小脸,然后凑到她的额头上啧的轻了一下,完了又哈哈大笑道。“嫩娘,这回你可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嫩娘的小脸霎时变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红,然后嘤咛一声飞也似地逃走了。
旁边的小七还有吕六也很暧昧地大笑起来,两人脸上都是那种果然如此地表情,像嫩娘这样娇滴滴脆嫩嫩的小丫头,成天在将军面前晃来晃去的,那还不早晚得是将军的人?今天这一幕他们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陈圆圆也以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望着王朴,芳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呃……”王朴这才意识到自己地行为有些过火了。赶紧向陈圆圆解释道,“娘子,事情并不是像你所看到的那样,刚才只是意外……”
陈圆圆妩媚地望着王朴,只是笑就是不吭声儿。
王朴正感到尴尬不已时,柱子忽然进了院子,禀道:“三爷,魏大人又来了。还带来了山西有名的神医柳叶子。又要给三爷你瞧病呢。”
“糟糕,本将军忘了现在还在生病。”王朴一拍脑门。赶紧吩咐吕六和小七道,“快快快,你们两个快去准备,把李老爹交待的东西全都拿出来,快去。娘子你也别在那里站着了,赶紧跟相公我回房吧,咦,你别笑呀,你家相公生病了,都病成半死不活地了,你应该伤心,对,就应该悲悲切切的。”
王家大院的内院好一阵鸡飞狗跳,等大同知府魏大本带着柳神医进到王朴暖阁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见王朴脸色腊黄,黄中带青,正躺在坑上昏睡,暖阁里的空气弃满了浓郁的药味,陈圆圆和嫩娘站在坑边默默垂泪,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说起来,司礼监会同兵部、五军都督府发来催促王朴回京赴任的公文送到大同已经半个多月了,可王朴偏偏在这个时候“病”了,而且病得挺重,魏大本两次带着公文来探视,都因为王朴病情沉重无法交割而作罢。
这次魏大本带来了山西有名地神医柳叶子,显然是有备而来。
不过当魏大本第三次看到王朴时,脸上却不由掠过了一丝莫名的焦虑,王朴的病情似乎比前两次见面的时候更重了,这倒不是说魏大本有多少关心王朴的生死,主要是因为这封公文还没有当面交割,魏大本就交不了差。
虽说王朴是武将,从文官武将的体系上来说不归魏大本管,可王朴眼下的身份是丁忧在家的大明驸马,不是什么京营提督,而魏大本又是大同府地知府,所以催促王朴起程这件事还是得落在他魏大本地头上。
“驸马爷?”魏大本走到坑前,轻声唤道,“驸马爷?下官魏大本看你来了。”
“啊?哦嗯……”王朴睁开了酸涩的双眼,挤下两坨黄浊地眼屎,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道,“是张公公啊?”
魏大本神色惨然,心忖驸马爷连他是谁都认不出来了,看来是真的病入膏肓了,便回头跟陈圆圆说道:“夫人。本官给驸马爷请了山西最好的名医柳叶子,您看是不是现在就让柳神医给驸马爷诊一诊脉?”
陈圆圆抹了把眼泪,向柳叶子裣衽一礼,悲悲切切地说道:“那就有劳柳神医了。”
“不敢。”
年过五旬的神医柳叶子抱拳回了礼,然后走到坑前坐了下来,把随身携带地药箱在坑几上放下了,陈圆圆赶紧上前把王朴的右手从被窝里移了出来,柳叶子牵过王朴的右手。伸出食、中、无名三根手指头轻轻按在王朴手腕上,开始诊起脉象来。
不到片刻功夫,神医柳叶子的脸色就变了。
魏大本紧张地问道:“柳神医,驸马爷的病情怎么样?”
柳叶子松开手,说道:“魏大人,能否借一步说话?”
魏大本向陈圆圆告了罪,陪着柳神医出了暖阁,才低声问道:“柳神医。驸马爷的病情究竟怎么样?”
柳神医叹了口气,说道:“魏大人,老夫实在是诊断不出驸马爷得的是什么病。”
“啊?”魏大本吃惊道,“连您也不知道驸马爷得的是什么病?”
柳神医点了点头,说道:“驸马爷地脉息时沉时浮。时迟时数,时虚时实,时断时续,老夫行医四十余载。还从未遇到过如此古怪的脉象,驸马爷的脸色黄中泛青,舌笞黄厚不净,口气恶臭熏人,指甲也是青中带紫,凡此种种似乎表明驸马爷生命之火将尽,可老夫听其言、观其行,却又觉得他的生命力仍旧旺盛。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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