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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地惊雷般的惊愕,震的她久久回不过神。他的双眼像是蒙着一层阴雾,那里面藏匿了太多复杂的情绪,理智崩溃,残忍无处宣泄:“又或者,斛律浚,王敦……他们都曾经这样抱着你吗,这样将你压在身下……”
“啪”
毫无预兆,他脸上已是一个泛红的手掌印,她使了全身的力气打出这一巴掌,嘴唇颤抖,面上惨白的毫无血色,望向他的眼神绝望至极。掌心都是麻木的疼着,心如死灰不过是这样的感觉吧,眼中含着晶莹的泪滴,绝望的笑出声来。
司马睿说完这话本也十分悔恨,但被她这样扇了一巴掌顿时怒火冲天,看着她绝望的笑出眼泪,他的心里就像被火烧着一样的煎熬,凶狠的捏住她的脸颊:“你觉得痛吗,比起你施加在我心里的痛这根本就不叫痛!我宁愿那时被田四一剑刺死!为什么,你是他的女人,你竟然是田四的妻子,为什么?为什么背叛我怀了别人的孩子!为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日日夜夜想要刨开自己的心撕碎它!”
他疯了一样的歇竭斯里的大吼,吼完之后突然愣怔的安静下来。目光散乱呆滞,接着只觉得眼前一黑,疲惫的昏倒在她身上。孟央怔怔的望着空落落的屋顶,良久,喃喃自语道:“司马景文,你这是逼我去死。”
多讽刺,就在她想着心甘情愿的与他分担痛苦,想着原谅他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想着原谅他伤了自己的心,这是这一刻,她心里的痛已经承受不起。她错了,真的错了,她自幼便喜欢温暖的东西,喜欢烛光温暖的火苗,喜欢太阳灼人的味道,更渴望得到很多很多温暖的爱,她喜欢司马睿滚烫的怀抱,把耳朵贴在上面能听到心脏火热的跳动着,于是心心满满的安定,这世间的一切都抵不过他的温柔。
可是她还是错了,她不该贪恋他的怀抱,她汲取了他太多的温暖,殊不知他没了这些温度该有多冷,他给了她所有的爱,她却给了他那样多的伤痛。
纵然这伤痛是他自己所为,他恨她,可曾想过她同样恨着他,恨的咬牙切齿,深入骨髓,刻骨铭心,这一生都无法忘怀。
直到这一刻,她才真的明白,斛律浚的话应验了,即便他们真的有一生的时间相守,永远也避免不了这样的轮回,不停的猜忌、折磨。眼泪缓缓滴落,她在这一刻丧失了全部的信念,睁着眼睛,心如死灰。
司马景文,你告诉我,你想我怎么样……
司马睿一向身体强健,喝了几副汤药已经完全康复,他如往常一样,偶尔会留宿在她房中,丝毫不提那日发生的事。也仿佛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切都是恍惚如梦。
他当做什么都未发生,她自然也是只字未提,只是二人终究无法回到从前,他的心里有了隔阂,殊不知她的心早已化作死水。
一连几日,静坐在房中,桌上的史书、竹简翻看了大半,依旧是不知疲惫的样子。绿秀端着清粥进来,面带关切道:“娘娘歇息一会吧,昨晚就看了一宿,熬坏了身子可怎么好。”说着,端起清粥放在桌上,顺便整理着那些乱成一堆的史书:“娘娘看了这么多书,可查到了什么?”
仿佛真的感觉到疲惫,她放下手中的书,无力的揉了揉眉心:“史书中关于盅术的记载很少,但总算有了一丝眉目。”
绿秀很是欣喜的样子:“书上怎么说?”
“史书记载大都寥寥数语,皆将巫盅视为不详,战国时期的《春秋左传》早有记载。放盅之人,需将剧毒的蛇蝎、蜈蚣、蜥蜴等一百种毒物置于同一器皿之内,使其相互撕咬残杀,最后活下的才可以称之为盅,既毒虫之王。”
她说着,神情不由的严肃,使得绿秀不禁一怵:“这等阴毒之物,可有破解的方法?”
叹息着摇了摇头,她开口道:“《周礼·秋宫》有记载,庶氏掌除毒盅,以嘉草克之。西汉史书则称秦德公祈祷神明赐良药,作伏祠,以狗御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所谓”嘉草“原本就是解毒的普通草药,根本无药可医。”
绿秀面带忧色:“这可如何是好,梁夫人那样阴狠,奴婢只要一想起那毒虫,就克制不住的胆颤,真怕她再用此术害人。”
“这点倒可以先放心,”她开口安慰她:“她很聪明,知道盅术是朝廷严令禁止的,更知道被抓到会是怎样的下场,如今身在王府,王爷身边她岂敢太过放肆。且那毒虫的养成需要很长的时间,更不知伴随着怎样的危险,她已经有了五个月的身孕,自然不敢再涉险。”话虽如此,她的心里却有着道不清的惶恐,微微低垂下眉眼,很快又抬起头,望着绿秀道:“所以,在她生下孩子之前,我必须将她赶出王府,让她永远的远离这里。”
“娘娘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自从知道了她的身份,我心里很乱,根本无法静下心来,”她轻叹着摇了摇头,很快又正色道:“不过知彼知己方能得胜,我必须冷静下来,想出万全之策,若要出手,必定要一举将她击溃,永无翻身的可能。”
这样说着,心里不由的空落落的,她是王妃,身边有着他的司马景文,如今却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从未像现在这样,她觉得自己很孤寂。这一刻,脑中突然闪过琳青的影子,若是他在,即便梁楚儿邪术横行,也必定败在他手中。若是他在,她便不必如此害怕。
“绿秀,我并无十分的把握,也很怕连累了你,但好在有赵亚护着你,梁楚儿总要顾忌他是王爷的人,”她的神情很是庄肃,顿了顿,继续道:“如今我与她势必水火不容,她很狡猾,我未必斗得过她,倘若有朝一日我命不保夕,唯一放不下的只有裒儿,而我只信任你,也只能将他托付给你照顾。”
“娘娘!”她大惊,下意识的开口道:“娘娘不会有事,王爷怎会让娘娘出事。”
王爷?司马睿?她心里不禁苦笑一声,感觉到了疼的滋味,想笑却最终没有笑出来:“我也很想指望他,但事实上,我能指望的只有自己。”
“娘娘还有绿秀,绿秀不会让您孤身一人。”
绿秀的眼圈微红,虽不知他们之间究竟出了怎样的变故,但司马睿像是真的伤了她的心,短短几日,孟央食不下咽,清减了不少,显得忧虑重重。
这样的话使得她心里一暖,笑着握了握她的手:“我岂会轻易认输,绿秀,我会想尽一切办法,让王爷得知她的狠毒,即便没有十足的把握,也要奋力一搏。”
绿秀郑重的点了点头,想了想,突然又道:“娘娘可记得,您之前总想着见香晴一面,上次奴婢私下见了她,结果没多久就见梁夫人亲自上门,奴婢本以为是香晴告诉了梁夫人此事,但服侍河苑郡主的那几日,有一次不经意的遇到了她,虽然只是匆匆而过,没有任何的只言片语,但奴婢回头看了她一眼,发觉花丛里闪过一个身影,本想着是奴婢被人监视了,但后来越想越不对,被人跟踪的应该是香晴才对。”
此话一出,孟央立刻追问:“当真有此事?”
“当然,奴婢看的真真切切。”
她这才认真的想了想,略一沉吟,面上带着一丝光亮:“不管是不是真的,我已经有了七分的把握,绿秀,你才是我的福星。”
香晴是梁夫人身边的宫人,有谁会无缘无故的跟踪她?梁楚儿那样精明而谨慎,此事极有可能就是她的主意,她对香晴不放心?她在害怕什么?……。即便此事不是她所为,她的心中也早已有了主意,是绿秀不经意提醒了她,对付梁楚儿,她有必要从香晴下手。
下定了决定要将梁楚儿赶出王府,但总不能操之过急。从前她与段灵箐一起下棋,总是她赢,但后来段灵箐改变了战术,往往在她再三的催促下,才不慌不忙的落下一子,几次三番,饶是她耐性再好,也不由得急躁起来,而段灵箐就在她的急躁之下寻得机会,趁她大意,一举赢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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