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师生情深

方继藩轻轻一挥手：“去吧。”

弘治皇帝没有吭声，依照礼法，他现在是该缄默不言的。

江臣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就因为会试的马前失蹄，他已不知被念了多少遍，于是咬牙切齿地道：“弟子破釜沉舟，若不能力争上游，弟子再无颜见恩师。”

紧接着，便有宦官站出来，对考生们进行点名，接着，考生们进行了赞拜和行礼。

方继藩颔首点头，看向江臣：“你虽然会试丢了为师的人，可是……算了，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哭了，人设就崩了。

这一科的贡生，有近三百人，头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赐进士及第；二甲百余人，赐进士出身；三甲人数最多，赐同进士出身。这个“同”字，其实就是“不同”的意思。“同进士”着实令人尴尬：好似饥肠辘辘之时，旁人端上好饭好菜，却赫然发现盘中粘着一只青头苍蝇，为肚肠计，不能不伸筷子；一伸筷子，又恶心得难受。因此，稍稍自尊自爱之徒，都会将“同进士出身”当作一种不能一洗了之的难言之隐。

可是……不能哭。

当然，即便是赐同进士出身，对于无数人而言，也是无法奢望的存在了。

话说，他们怎么就这么容易被感动了，搞得自己都差点想要跟着一起掉一点眼泪。

有一些紧张的贡生，来到了保和殿，已开始身子瑟瑟发抖了，低垂着头，连行大礼时，都是脑子一片空白。

“恩师……”唐寅抽泣，哽咽道：“学生谨遵恩师教诲。”

倒是欧阳志三人的表现，尤其是出彩。

相较于他们的感触，方继藩则是笑吟吟地看着他们道：“好好考啊，考完了请你们吃鸡。”

他们至始至终，都是脸色僵硬，大有一副，什么大风大浪不曾见过一般，大礼之后，弘治皇帝凝视着殿中的考生，微微一笑：“都平身吧。”

每一个贡生，而今都在摩拳擦掌，都不希望自己被赐‘同’进士，因为这里头关系着的，何止是身份的问题，而是事关着前程。

看着五人眼睛红彤彤的样子，像是要去赴刑场似的。

众人鱼贯着，穿过了午门的门洞，在宦官的带领之下，抵达保和殿。

最讨厌这种场面了。

保和殿里，弘治皇帝已是高坐于此，除此之外，两班翰林官们，则各自站到了两侧，他们看着鱼贯而入的‘晚生后进’们，大抵又想起了想当年自己入殿策问时的荣光，不免感慨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