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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拉着妫翟坐下,俏皮笑道:“你替我取个名字吧,小四小四的叫得太难听了。”
“唉!”小四叹了一口气,道,“主子,不是小四不愿意帮忙,是那西陆行馆戒备森严,莫说是人,就是连一只鸟都飞不进去。里面的人都出不来的,没有王令,谁也不敢冒那风险。主子,您还想去见夫人吗,是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
“没,没什么问题要问,只是,只是念着祖母待我那样好,如今处境艰难,我又不得见,心里很是难过。”
小四宽慰道:“主子,你放心吧。夫人毕竟是国主的母亲,虽然不得自由,但国主还不至于少了她的衣食用度。倒是咱们这里,是断然不会再有人管了,咱们只能自生自灭,所以你若是要尽孝,就要活得好好的,不教她老人家替你担心。至于家国大事,你也甭费那脑子,活好自己要紧。依奴婢看来,您避人耳目,装聋作哑才是正经,以后再慢慢想办法吧。奴婢只知道,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是最好!”
活着才是最好!这句话如醍醐灌顶震醒了妫翟。她饱读诗书,竟没有一个奴婢想得透彻。想到此,妫翟对着小四跪下来:“小四姐姐,如今没有人愿意管我妫翟了,只有你还记得我,照顾我。你今日这番话真如沧浪之水将翟儿浇醒。承蒙姐姐不弃,妫翟定当爱身惜福。”
小四哪受得了妫翟一跪,也赶紧跪下:“我的小主子,真是折煞我了,您这样不是要折奴婢的寿么,奴婢怎么担当得起!”
“西陆行馆?离王城十里之遥的西陆行馆?那不是昔日先君患病避居的场所吗?那里甚是偏僻,王叔为何要这般纵容蔡姬放肆?祖母是他的母亲啊!”
妫翟惊讶不已,难怪椒兰殿空无一人。
“唉,蔡姬多年来因妖冶不端倍受夫人训斥一直怨恨在心,加之卫姬死后,蔡姬按丧不发,夫人闻之大怒,以家法严惩了她。这蔡姬如今权倾后宫,新仇旧恨,如何不伺机报复。若是只凭蔡姬一人怕也无力兴风作浪,大王其实早就埋怨夫人过于偏袒你父王,所以心里不痛快,就纵容蔡姬处置。夫人毕竟年迈哪里还能抵抗,只能忍气吞声迁居西陆行馆。说是迁居,与软禁无异啊。好在夫人有先见之明,她知道蔡姬定会对您刁难,您除了避开她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想来想去,只有这里您最愿意来,便叫奴婢趁乱先出来收拾妥当恭候着您。”
妫翟这才明白,怪不得长姐与堂兄没有露面,原来是大婶母去世了:
妫翟含泪起身,说:“贵族落魄女子连村妇都不如,这王宫看着华丽巍峨,雕梁画栋,不过是吃人践踏人的地方,小四你虽然是奴仆之身,却没有像他们那样落井下石,这份高洁,弥足珍贵。今后你我不分彼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而今你就是我的亲姐姐,而不是侍候我的人。”
小四替妫翟擦着泪,自己却也跟着哭了,边哭边笑骂:“你瞧你,倒招人流眼泪了。什么苦啊难的,有我在,你只管放心。自从我父亲被降罪,我就是山上泼辣粗长的牵牛花,是给猪吃的粗鄙植物。不过,可别小瞧牵牛花啊,它能蔓延不绝长满整个山头呢,我现在什么都学会了,绝对让你活得好好的。”
妫翟拉着小四的手,破涕为笑:“你总算不是奴婢来奴婢去的了。如今我到了这般田地,跟你也没有什么区别,你就是我的好姐姐。”
小四也不客气,道:“做你的姐姐倒也行,只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妫翟问:“何事?”
“卫姬向来健朗,何故早逝?”
小四如何不知缘由,但她不想让妫翟伤心,于是扯谎道:“其实奴婢也不甚明了,只说是不慎跌落古井中溺亡。”
“这委实有些蹊跷。”妫翟有些不信,“好好一个大活人,怎会无故跌落到井里?”
“唉,妻妾之间争风吃醋,难免会有些不明不白的惨祸。虽然常言道宁为穷人妻,莫为富人妾,可是有时即便作为正妻不受夫君疼爱,又有何用,卫姬终是让妾室占了上风。那御寇公子少了母亲庇佑,以后的路子还不一定顺畅呢。咦,主子,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着凉了?”小四说着说着忽然见妫翟面色苍白。
“没,没事。”妫翟听小四说起母亲两字,想到她父母之事还是需要亲自问祖母,于是问,“小四,我问你,我要见祖母,你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