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舒心放意行所愿（下）

他是端明殿学士。但在皇后和宫里的嫔妃们眼中，他还有一个药王弟子的身份，更是皇太子赵佣的师长。比起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这样如同虚名的东宫三师来，韩冈的这个资善堂侍讲更为亲近。

这也正是蔡京现在的心情。帝位的转移，必然会给朝堂大规模的震荡，不知会有多少重臣从高处落下，留下一个个空位待人填补。对于沉寂下僚的低品朝臣们来说，却是最好的机会，只要把握住了，就有一飞冲天的可能。

比起早早的就出了寝宫的宰执们，韩冈直到早朝快要开始的时候才在王中正的相送下，从寝殿里出来。仅仅比皇后和太子早上一步离开。

看似忧心忡忡，但赵挺之的双眼中却掩饰不住兴奋之情。

不过为了避免显得太过惹眼，他自福宁宫出来后，并没有与宰执们一样，直接自文德殿后出来，而是特意快步绕了个圈子，跟其他官员一般走文德门，从后进入朝官们的行列中。

蔡确神色骤然一变，声调也随之一沉：“此比不伦不类！”

“不知是给谁的。”赵挺之盯着两名紫服黄门背后的黄绫包裹。

“的确如此。”

是传达圣谕的内侍。

近乎重复的对话，意义却已截然不同。

“就怕不是啊！”赵挺之摇摇头，“今天的早朝，还不知道是谁从殿后出来呢。”

站在文德门处弹压百官的是新进的监察御史里行，对自己的工作正是最为热情的时候。当他看到身着紫袍金带的年轻官员匆匆而来，就开口催促，并打算将这个人给记下来，以待后用。只是当他看清楚这位金紫重臣的长相后，正欲出口的催促，却化作一声尖叫：“韩冈！”

一年前，太皇太后上仙，京城中各家寺院的铜钟铁钟同时敲响。若是天子龙驭宾天，当然不可能会是现在这般安静。

韩冈步进门中，听到这名并不认识的御史，连名带姓地叫着自己，并没有发怒。点了点头，回了他一个微笑：“正是韩冈。”

随即两队由七八名内侍和班直组成的队伍，各有一名身穿紫袍、背负黄绫包裹的黄门领队，从宣德门的侧门中出来。

……

蔡京心中惊讶，晨钟还没敲，应该还没到开门的时间。

韩冈迟了一步。

宣德门五道城门中最外侧一道突然有了动静，随着门后的声响，被拉开了一条缝隙。门前的朝臣中，立刻就引发一阵骚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