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三章 晨奎错落天日近（二十五）

至于原来的那一位参知政事张璪张邃明，则是至枢密院接替苏颂的位置——知枢密院事。尽管不能直接成为宰相，可也算是进了半级，本官也同时进阶。而且他从韩冈对宰相之位的态度上，也看到了一线希望。

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王安石终于卸去了平章军国重事的差事，现在他的身上，只有一个判江宁府的差遣。

当时议定的用词，应该是‘相时而动’，但章惇的‘以御北虏’是彻底地否定了进兵辽国的可能。

而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朝堂上的动荡也渐渐平复。不过巨浪过后平静下来的水面，已不可能恢复到浪起之前的模样。

当局势不利的时候，在提案的陈词中，可以有些妥协，可以有点退让，但绝不该是投降。

章惇依然盘踞在枢密院中，尽管有一批人视其为不下与韩冈的罪魁祸首，但也有一批成员还是认为，王安石举止失措、偏听偏信是这一次重挫的主因——二者的分野，只在是否能够留在朝堂之中。

向家在河北一路，利益关系可是不浅。王安石当然知道这一点，可他想问的并不是表面上的东西，而韩冈始终避而不谈。

人心思惰，已经成了重臣，多半还是不希望朝堂上再起动荡，太后、韩冈的组合，的确让人畏惧。可一份正常提案，还是会有一定的效果。

现在表面上，辽人之所以偃旗息鼓，默认岁币被裁，完全是因为边境重开榷场。但王安石总觉得，其中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不为人知。但三个月来，他始终没有找到。

说起来还是章惇的私心。但好端端局面，因为王安石和吕惠卿，让韩冈有了搅乱国是的机会，新党内部自然有着异声。

三个月的时间不算短了，四季已经从东走到春，都快要到夏季了，北方也在这个时间内安定了下来，朝堂更是如此。

李定一下咬紧了牙关，这与之前在王安石府上议定的提案截然不同。

政事堂中，多了一名宰相。不过就任中书门下平章事兼集贤院大学士的，是苏颂，而不是众望所归的韩冈。苏颂对自己在垂老之年，却因人成事的在两府中混日子，除了苦笑，只有摇头。倒是苏家的子弟，对此兴奋不已，让人望之叹息。

殿中响起了一阵低低的喧哗，没人能想到章惇在这个时候选择抛弃了王安石。

韩冈依然在参知政事的位置上，官阶职衔上，一点变化都没有，仍旧是东府三人中的最后一位成员。

“是。”章惇平静地说道。

彻底放弃了王安石和吕惠卿之前主张的攻辽战略，王安石还好说，主张攻辽的吕惠卿可能短期内回不了朝堂了。

当日共商国是的会议，也就是韩冈口中的皇宋第一次政治协商会议，以八票之差，让韩冈获得了胜利。

章惇不觉得自己有回应李定视线的必要。

新党惨败，王安石终于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掌握新党的人心。

李定的双眼瞪向章惇，这是要另立山头吗？！还是看到势头不好，准备过河拆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