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千秋邈矣变新腔（一）

君不见当初欧阳修为一洗文风，在他主持的礼部试上，刷落了多少名震士林的考生，以至于在路上被人围攻，可终究是一点用都没有。被取中的去宫中参加殿试，被刷落的扎欧阳修的草人也没能让欧阳修少吃一碗饭。

宗泽越是思量，越是觉得这道题里满满地皆是恶意。

不用当值，该处理的事情也处理得差不多了，韩冈自不会在皇城久留。

绍述就是继承，先帝新丧，若要说针对何事，不问可知。题眼当然是论语中的‘三年无改于父道，可谓孝矣’这一句。但要如何联合实际进行阐发，并给敷衍出一篇让考官满意的文章，就很让人头疼了。

但回去后，前来求见的官员能够塞满家门前巷道，今天晚上至少再接待十几人，点十几次汤水。

这道题乍看起来难度并不大，也符合考前的猜测。就算猜错了体裁的考生，看到内容后，就会安心许多。

操两可之说，设无穷之辞。这不是名家独有的特技，正常的士人都能做到这一点。

方才将这一片一圈走下来，也就这一位考生落笔最是畅快。

说起来，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看了一眼贴在一边的姓名……

这当如何说？

当初韩冈在枢密副使任上时，由于时间太短，期间朝中又颇多风浪，还没来得及享受到多少宰辅级的待遇，而如今就大不一样了。

去除无谓的辞藻，今次策问的论点只在于绍述二字。

想到回去还要看一群官员游移在矜持和谄媚之间的笑容，韩冈就想能不能偃旗息鼓，换身装束从后门回家算了。

宗泽仔细地审视着题目。

不过再想到这是扩张声势的机会，韩冈还是耐下性子。核心与根基要好生培养，而外围摇旗鼓舞的人也不可或缺。

宗泽。

但新法便是号称效三代之法，变祖宗之制。

……

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道，可谓孝矣。

放衙的时候，韩冈正在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