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中午休息了。社员们像百米冲刺的运动员一样,都跑得无踪影了。王坚坐在场院里的小屋炕上,翻看着《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书。
“gan你的活吧!”王坚有些不耐烦了。
“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白了头!”孙玉君挤弄着小眼睛说。
王坚推开他,说:“我也没看你年轻到哪去,快gan你的活去吧!”
“你啊,我看是武大郎攀杠子——两头够不着。家里顾不上,工作又丢了。”孙玉君说到这拿眼四外一瞟,神秘莫测地问:“说,你一声不响,是不是想媳妇了?”
这一问,恰好捅到了王坚的痛处。几天来,他被魏晓飞的目光搅得心神不安,那炽烈的目光对他来说,犹如万丈深渊……
打场开始了,人力全部集中在场院里。
太阳升起来了。湛蓝的高空,像水银一般地清澈。
高低不平的谷垛、糜垛,恰似连绵起伏的山峦,环绕在场院的周围,又像一个金黄缎面围裙,紧裹着浑圆的腰杆。
场院正北边的朝阳处,高耸着两个方形的木架,木架上挂着王坚精选出来的嫩单A号苞米种。东边,放着大堆的苞米棒子。西边,堆放着叠层的高粱。一左一右,黄红交配,真是美在其中,画在其上啊!
社员们抱着沉甸甸的高粱穗子正在铺场,一圈圈,一层层,好像巧手女人套着的棉絮。
“老孙,你整天嘴不闲,累不累呀?”
“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孙玉君眼里闪着光亮,说:“桂芳怀孕都三个多月了,听说那东西得九个月才能出生。是男是女,我整天盘算着。”说着,他真的眯缝起一双小眼来。
王坚终于忍不住笑了。他说:“老孙,你就是把大脑抠出来扒开,也猜不透!”
“那是。反正孩子出生得叫我爸爸。”
王坚好像受到了什么触动,再也不吱声了。
王忠厚把八匹马套着的四个石头磙子赶上铺好的圆圈上,随着清脆的鞭声响过,马儿绕圈而奔。于是,磙子的“吱扭”声缓缓而起,扣人心弦。
成群的麻雀,一会儿从垛顶腾空而起,一会儿像雪花似的纷纷散落在场院的空地上,一会儿又叽叽喳喳盘旋直上。一种欢畅的感觉袭上心头,勾起了人们无限的欣慰!
自从魏晓飞接管会计以来,群众再也无后顾之忧。因为最起码的入库实物,都按晓飞规定的出入库手续出入,麻兴福也没了辙。唯一的漏洞,就是毫无把手的场院。因此,场院像块磁铁一样,强烈吸引着全体社员的心。至于这能解决什么问题,谁也说不清楚,反正一听见车响,呼啦啦能围过来一大帮。
人们共存之心,王坚自然也不例外。农民嘛,珍惜自己的劳动果实,这是本性。也许有人会说这是小农意识。
人们生龙活虎地忙碌着,孙玉君有些熬不住了。有那么一个节骨眼儿,他跑上前,骑在王坚的叉子把上,狠狠一拍王坚的肩头,问:“你想什么呢?怎么头不抬眼不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