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酒气

明明只是丝丝缕缕的气味，却像是刀剑般将那一场雨划破。

宫里再无别的宫人。

这一刻，少年的姿态有少见的软弱。

她赤脚站在坤宁宫那冰冷的寝殿地面上，正用香箸去拨炉子里的香灰，怔怔出神。

像是怕她说出什么来。

遇刺逃出生天途中的茅屋也没了。

在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外，用力将殿门推开时，外头的风顿时将一股浓烈的酒气吹拂进来，姜雪宁的手颤了一颤，原本执在指间的香箸顿时掉在了地上。

一时是大局倾覆，山雨欲来的压抑，一时是对自己懵懂稚嫩不够成熟的悔恨，更夹杂着对这个被他捧在手心里数年的少女的心疼，燕临只觉得喉咙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很艰难很艰难才能发出自己的声音。

这一次的脚步声有些凌乱，有些不稳。

他用力地将她拥入怀中。

只是这一次不同以往。

姜雪宁只感觉到有什么格外沉重的东西压在了他的身上，再看窗外是一片的漆黑，只有这雅间里还投射出些微的亮光。

避暑山庄的荷塘与凉亭没了。

心便渐渐软了。

姜雪宁一下就坠入了梦魇。

她紧绷的身体慢慢地放松下来，终于缓缓伸出手去，搭在了少年的肩膀上，告诉他：“没事的，会没事的。”

沙哑的嗓音有些颤抖：“宁宁……”

果然，没过多久，殿外就传来了脚步声。

在少年有力的手臂将她拥住的瞬间，姜雪宁的身体是僵硬而紧绷的：“燕临——”

她感觉到冷，感觉到彷徨，感觉到害怕。

他的面庞埋在她颈窝，有竭力想要压住的颤抖，祈求一般道：“不要说话，宁宁，不要说话，对我仁慈一点。不要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