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宝斋 第二十九章

“张乃光的意思是，他为这两幅字画已经耐着性子等了两年，他想问问，张先生还打算让他等多久。现在他的耐性已经到了头儿，想找张先生说道说道了。”

柳局长马上搭腔：“哎哟，那我先谢谢张兄了，反正我不是收藏家，弄幅仿作挂在客厅里我也知足了。”

徐海愤愤地说道：“东家，我看这个政府挺孙子的，您没地方说理啊，就这么熬着吧！”

回到保密局，他气得直拍桌子，立即差人叫来了宋怀仁。

就这么熬着，晃晃悠悠，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1948年的初春。那天傍晚，张幼林正在自家的书房里写字，王仁山匆匆走进来：“东家，您还写字儿哪？有人要找事儿了！”

朱子华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张幼林放下毛笔：“仁山，你坐下，慢慢说，荣宝斋不死不活挺了两年，已经这样儿了，还能再倒霉到哪儿去？”

“您放心吧，我这就去办。”云生带上钱，匆匆地走了。

“谁告诉你结了？是我们通过调查，认定你不是日本人留下的间谍。”

徐海感叹着：“东家，您可真是好人啊！”

“交给司法局？”宋怀仁的心里一掂量，觉得不对劲，赶紧追问，“长官，我这案子……你们不是已经结了吗？”

张幼林无奈地摇摇头：“这世道，好人又能怎么样？你看咱荣宝斋，生意是越来越不景气了，比日伪时期还糟糕。”

张乃光则慢悠悠地鼓起掌来：“好啊，烧了也好，省得有人拿假画再去害人，魏秘书，把我那两幅也点了，给大伙儿助助兴！”

“魏东训刚找过我，还是那两幅字画的事儿，说张乃光……”

赵副司令大声惊叫：“赶快灭火，赶快灭火！把房子点着了可了不得……”

张幼林听不下去，他打断了王仁山：“这又不是什么新事儿，张乃光惦记那两幅字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朱子华一声不吭，他脸色铁青地走到自己的两幅字画前，掏出打火机点燃了字画，火苗迅速飞蹿着向上卷起……

朱子华依旧铁青着脸：“现在北平司法局正在调查你在日伪时期当维持会长的事儿，我们准备把你移交给司法局。”

“主要还是因为政府各部门欠款不还，咱就是想告他们，法院也不会受理，上次我问法院的人，像这种情况，我们能不能起诉政府，您猜人家怎么说？想告政府？你长着几个脑袋？”

朱子华指了指椅子，宋怀仁坐下。

“盼了八年啊，总算是盼回了我们自己的政府，可这个政府啊，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它究竟是不是好政府？我还想再看一看，时间长了，也许就看清了。”

宋怀仁小心翼翼地走进朱子华的办公室：“朱先生，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