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高三宝又很想说句狠话，但对着那种阴恻恻的眼神，就是没勇气说出口，“老朽……有收藏古董枪的嗜好。”

伊达还好，长谷川则被那匹惊马搞得有点狼狈，但几步走过来，他已经调整到了一种外交味十足的风度，“沽宁高会长？闻名已久，特来晤会！”

“我说过不要活了！”她把枪管照着窗户捅了过去，碎裂的玻璃四溅，她并没费心找目标瞄准，其实她也未必忍心朝个活物开枪，她只想把心里郁气宣泄出去。

高三宝被此人流利之极的中文吓了一跳，有些茫然地拱拱手。

“你干什么？”高三宝突然被吓了一跳，高昕手上端了一杆他收藏的老燧发枪。

长谷川虚情假意地笑笑，“高会长果然是大家风范，迎客还有鸣礼炮的习惯。”

“好像一早就在等着响这一枪似的。”高三宝苦笑。

高家门外的两个鬼子开始拼命用枪托砸门。

“老……爷……”全福已经吓傻了。

“我给你包扎！”高昕轻轻把何莫修推开，抬头一看，高三宝正一脸凝重地看着窗外，而全福在一边筛糠。高昕顺着父亲的目光看去，窗外有两匹马正在惊蹿，马上的长谷川和伊达死死勒住马头，他们身前半条街的鬼子荷枪实弹漫了过来。

“开门，我不想再把家里弄得乌七八糟，是祸，它一总会来。”高三宝自己去开门，尽量不卑不亢地走了出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两条腿也在簌簌发抖。

何莫修哑然了半晌，高昕重重的脚步声又由远而近，他担心地听着，“她下来了，我真的替她难过。”

“迎客？”高三宝看起来很想说句狠话，但终于作罢，“……老朽正在试枪。”

高三宝苦笑，“我知道，昨晚我警告你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现在这样的事正发生在你我之间。”

“试枪？这种非常时候会长试枪，意欲何为？”

“我是中国人！高伯伯，我是沽宁人！”

何莫修摸了一下颈根，立刻也蒙了，他晕血。

高三宝刚出门就被门口的两名日军持枪对准，而长谷川的护卫也齐齐把枪口对准了他。高三宝犹豫一下，终于在台阶前停下步子。

高昕被自己制造的动静吓蒙了，看看压在身上的何莫修，他被碎片划破的颈根上正流着血，她顿时手足无措。

长谷川和伊达下马。

“你没把枪通条拨出来！”何莫修不顾死活地扑过去，把高昕扑倒在地上，但高昕已经打着了火门，轰然的巨响声中整个枪管都炸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