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镇墓兽，终于成了战场上的杀人武器。

金蟾的肩膀突然打开，一管加特林机关枪，向城墙旋转着射出子弹。

谈笑风生间，金蟾用身体撞击城墙，大地震动，不断有砖块粉碎掉落。十角七头镇墓兽，也用尖角挑破城墙，轰然坍塌数十米，露出个巨大豁口。

没人在意这个半大孩子的警告。

直系军阀的第六师眼看要全军覆没……

面对前所未见的怪物，秦北洋听到自己牙齿间的碰撞声，并且嗅出镇墓兽特有的气味。

无论《山海经》《西游记》还是《封神榜》，人们的想象力从未达到这种程度——犀牛般的庞大身躯、四条猎豹的腿、长着七个野兽的脑袋。每个脑袋都像不同物种，有猛虎，有鳄鱼，有豺狼，有羚牛，其中三个双角兽、四个独角兽，合起来恰好十个角。每个角挂着一顶小小的金冠，仿佛已加冕为中国的君王，兽头上刻着无法理解的文字。

它叫十角七头。

第一个怪物开始攻击城墙，第二个怪物接踵而至。

七个兽头张开嘴巴，暴露出七挺机关枪，向着城墙疯狂扫射。

秦北洋的瞳孔收缩，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心脏几乎要爆炸，预感到大难临头，高声呼喊：“危险！全都趴下！”

这时候，逃跑也是一个死！秦北洋让已经吓得尿了裤子的齐远山振作起来。

同样穿着军大衣的齐远山，压低镶嵌五色星徽的帽檐说：“北洋，这不是你在太行山中，为袁世凯建造的金蟾镇墓兽吗？”

最后一抹残阳，射来赤色金光。金蟾与十角七头背后，有个穿着工匠服的男人，后背绑着一柄长刀，高声咆哮，做出各种古怪手势，正在操控两头杀人的镇墓兽。

顷刻间，蛤蟆大开杀戒。战场上的枪林弹雨，打到它身上就像挠痒痒，城墙内外滚满人头与鲜血，守军士气已濒临崩溃……

齐远山的裤裆间流出一摊尿液，毕竟是十七岁的孩子，他抱着秦北洋躲在尸体堆后头，仿佛下一秒钟就要成为尸体。人说“新兵怕炮，老兵怕枪”，但是碰上了镇墓兽，无论新兵老兵，一律抱头鼠窜，长官接连枪毙数人都挡不住。

只有秦北洋与齐远山及时趴下，躲过了金蟾的子弹，头顶又掠过某种金属的呼啸声。几个士兵的人头掉落，飞滚到他们的脸上，瞪大眼珠喷了秦北洋一脸黑血。来不及尖叫，隔着一堆血肉模糊的头颅，他惶恐到几近窒息。弹簧般的钢铁舌头，如同飞舞的剪子收割生命，正是自己与爹爹秦海关亲手制造的金蟾镇墓兽的武器——飞剪舌。

暮色苍茫，两具来自陵墓地下的钢铁猛兽，刚从冰冷的大海上来，向着对面士兵的血肉之躯磨刀霍霍。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怪物咕隆咕隆的咆哮。子弹打穿无数个胸膛，十秒钟前还在看热闹的人们，已化作鲜血淋漓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