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顾书记，你早晨也转转？”康乐换了话题。

顾荣鼻孔里无声地哼了一下，转身要走。

什么叫早晨“也”转转？他顾荣还要跟着李向南学吗？但是，顾荣并没有流露什么。他沉稳地点点头：“我这是多年老习惯啰，古陵的县委书记来了去，去了来，换了多少任，我这副书记就多少年还在古陵街上转。”他说着略挺起肚子风趣地笑了。

“是。”康乐答道，他观察着顾荣脸色陡然变阴，觉得很有意思。

对这个李向南亲手提拔的年轻人，他也要尽量笼络。从对方营垒中挖出一个胜过己方十个。再说，康乐和李向南又能有多深关系？年轻人和年轻人其实常常是最难处的，这是自己有过的经验。

顾荣一瞬间感到这件事是个可以大做一下文章的政治题目。借此，可以大大激化胡小光及一批干部对李向南的敌对情绪。许多重要的时机都是这样凭经验在瞬间抓住的。抓住一个具体时机，胜过几大篇苦思冥想。

“谁让贴也不行，对领导有意见可以提，搞这些名堂干什么？你通知胡小光，自己贴的自己来撕了。撕完了，准备做检查……岂有此理。”

“这是向南自己亲手贴上的。”康乐却又添上一句。

“向南让贴的。”

“向南自己贴的？”

“这是向南贴的？”顾荣一抬头，看见县委书记办公室门上的对联，脸色有些难看。特别是第一副对联，白纸黑字，刺得他有些悻恼。

“您是老古陵了。”康乐也笑道。

顾荣含笑点点头。除了对自己的亲信，他对其他人向来是和蔼的。

“这像什么样子？”他皱着眉头说，“一个干部，跑到县委书记门口来贴这样的白对子，简直不成体统。”

“是，”康乐看着顾荣的表情说明道，“向南说他很喜欢这副对子，自己把它贴上了。他还嫌不够，又添了这一副。”

顾荣站住，立刻反应过来，想见到这里的一切，脸色又变了过来。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看你清醒不清醒？他重新抬头端详这副对联，眼前浮现出小胡那针对李向南的充满敌意的目光。

顾荣不自然地点点头。闹了半天，是这么回事。他又瞥了一下那副对联：求通民情，愿闻己过，看你开明不开明？这又像是针对他一样刺眼了。

“这一条，得道多助，是小胡一早情绪老大送来的。”康乐这才来得及把话又补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