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伙子拔腿就跑，才两步，又猛然停住，急转过身来，伸手向潘苟世说：“潘书记，快写个字。”

李向南严峻地看了看大家，说道：“这样的事情，只撤换一个人够不够呢？”

李向南愤怒了。来横岭峪前就听过“电话票”一说，没想到在这人命关天的时刻碰上了。他指着潘苟世：“从今天起，废除你的电话票。”

林虹的目光是淡然静观的，他的目光则是阴郁深沉的。

潘苟世这才手忙脚乱地浑身上下乱按着摸起钢笔和纸片来。

“请常委们举手表决。”李向南说，“同意撤销潘苟世同志公社书记职务的人请举手。”

小伙子急得说不清楚，把“电话票”终于也喊了出来。

话一出口，李向南猛然感觉到什么，他一转眼，和林虹在不远处注视他的目光相遇了。他在一刹那想到：自己的话和林虹一开始冲自己说的话竟惊人地相似。

没有人讲话。

潘苟世狼狈不堪地罗圈着腿站在那儿。

“老驼，你的意见呢？”

“看看你这公社书记干的好事。”李向南盯着潘苟世凶狠地说道。

十几只手都举了起来。慢慢的，迟疑了一下，最后举起手的是冯耀祖。

“潘书记，你快一点，写个字。”小伙子急了，喊道。潘苟世还是愣怔着不知所云。“快写条子，打电话，快写，写个电话票。”

“好，从今天起，撤销潘苟世同志横岭峪公社书记的职务。文件另发。”李向南说道。“我再提议，由胡小光同志兼任横岭峪公社书记的职务。这对于县委政策研究室能更有效地工作也是必要的。”李向南又说。

潘苟世看着小伙子，不知道他要什么。潘苟世已被塌方弄懵了。

十几只手再一次举起，通过了提议。

驼秘书蹲在担架边抬起头，眼睛透过镜片迟钝地看看大家，又转过来看看低着头站在旁边的潘苟世，叹了口气，“他这样，既害人，又害己。”

小伙子转身飞跑了。

“同志们，”李向南顿了顿，说道：“我完全同意老龙同志的提议。如果我们允许潘苟世这样的同志继续掌握权力，独霸一方，错误行事，人民一定会气愤地指责我们：‘看看你们干的好事。’”

他对那个小伙子一挥手：“快去，向县医院要车。就说我要。”

他停了一下，与稍远处的林虹又目光相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