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婷婷张了张嘴又闭上。她为自己的怯懦难过得要掉泪了。她终于抬起脸，看见了县委书记和蔼的目光，也看到了宋安生在人群中紧张的关注。她看了潘苟世一眼，低下头说道：“潘书记他……”

李向南目光朝向肖婷婷。这个看上去孩子般瘦小纤弱的姑娘，和自己小学一年级时的班主任老师有些相像。这在一瞬间引起的联想，更刺激了他对眼前情景的愤慨。

“肖婷婷同志，”李向南转向肖婷婷，声音放平缓说，“你的信，我看到了。听说，你还有许多个人的委屈。你现在愿意谈谈吗？”

婷婷的睛睛一下湿了，像孩子见到亲人似的，嘴翕动着不知说什么好。

婷婷低下头轻轻咬住下唇。

“你的工作很艰苦啊。”李向南伸手握住她那孩子般纤弱的小手。

“你如果觉得现在讲不合适，我们换个场合个别谈好吗？”李向南继续说道。

“这是太暗了点。”冯耀祖上下看了看窑洞，对李向南讨好地附和了一句。见了领导对别人发怒就想讨好，这是他的本能。

“我也没有。”潘来发赶快摇了一下头，眨着眼恭顺地答道。

“是太黑暗了点。”李向南厉声说道，声音也高了起来。

李向南目光阴沉地打量了他一会儿，好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讥讽点了点头。一转脸，发现潘来发也来了：“你呢，有孩子在这儿吗？”

冯耀祖没想到李向南反而火了，他尴尬地笑了笑，又讪讪地说，“不过，总还是个别的地方。”

“这是新来的县委李书记。”驼秘书介绍道。

她微微地摇了摇头。她说什么呢？为了学生、教室，她有勇气谈，可讲自己的委屈，她的勇气就小多了。她更怕连累了宋安生。

婷婷迷惑地看看他，又看看人群，然后把疑问的目光转向驼秘书。她不认识这群人。

“今天让你谈，我们就是要解决问题的。这不是，县委常委们都来了。”李向南鼓励着婷婷。

“肖老师，能不能占你们十分钟上课时间？”李向南打破了沉寂，他看了看挂在黑板旁嘀嘀嗒嗒走的闹钟，问道。

“没，没，没有。”潘苟世口吃起来。

“当然是个别地方。要都这样，整个社会就太黑暗了。”李向南的愤怒发作了。

李向南转过头来，问潘苟世：“这里有你的孩子吗？”

冯耀祖涎着脸堆着奉迎的笑，心中骂着自己：真是拍马屁拍到蹄子上了。

“主要是同学们，”她指了指地下的孩子难过地说，“下一场雨地上潮好几天，他们会得关节炎的。光线又不好，会坏眼睛，又没有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