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向南同志，我们也是帮助你把问题搞清楚。”那个女同志这时温和地说。

“有人想超越，有人想拖后，在一个时期他们的政策甚至可能推行几天。历史发展的辩证法就是不断使他们都垮台，最后表现出自身的辩证法和必然性。更广地说，就连这些想超越历史、拖后历史发展的力量，它们的存在，本身也是历史发展必然性的丰富表现。”

“作为一个国家干部，作为一个普通人，我都没丧失过道德。”李向南说，“这就是我要说的。至于我个人在感情方面的任何经历，我没有义务向社会交待。”

“不是经常有人想超越吗？”

谈话结束了。调查虽然不会立刻形成什么结论，但调查本身的影响却在古陵展开了：李向南过去迫害过老干部；李向南是个政治野心家；李向南生活作风有问题；省委有个副部长写材料揭发；省纪委派地区纪委来调查处理……这些舆论顿时在县城汹汹涌涌地扩展开了，而且立刻引起震动。任何舆论能够迅速传开、扩大，是因为它符合一些人的利益；任何舆论能够引起社会震动，是因为它触及、威胁、破坏一些人的利益。

“这些年你在省里，包括后来在大学，总之，在生活作风方面检查一下自己。”

“我不明白。”

李向南愤怒了。看来揭发者是广为搜集“材料”了。显然这绝不是纪鸿儒个人的那一点历史嫌隙在起作用了。他隐约感到，上上下下有一些人、有一个势力在对自己下手了。而其整个背景，他现在是难以一时看清的。

“就是说，你在生活作风上有过什么啊……问题没有？”

“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他说。

李向南想了想，说：“商品生产的整个发展过程说明了社会经济，更广而言之是整个社会的发展都是辩证的，不依人意志为转移的。超越历史的阶段性是不可能的。”

舆论原来是利益斗争的武器。

老董点了点头：“你现在能给我讲一点你对《资本论》的理解吗？”他说。

“向南，你倒是说话啊。”康乐坐在床上实在憋不住了，说道。

“我父亲在1966年11月被打倒了。”李向南答道。

“什么意思？”

“你要冷静，要配合组织上调查清楚。”老董和气地说。

“你在生活上有过什么不检点吗？”老董问。

“揭发人可以提出具体事实，你们可以去调查。我要确实犯了党纪国法，可以处理我。”

老董用一种注意的目光看了李向南几秒钟，然后不易觉察地微微颔首。这位调查组组长始终不露出任何倾向性。谈话就是这样有问必答地进行着。随着谈话的进行，李向南越来越对写揭发材料的人感到愤怒，很多事情几乎到了捏造的地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但终于失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