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开会名单中就有你。上午李书记做总结报告，你不赶上听听？”

林虹宽谅地笑笑。她的心在那一场酷刑后还在哆嗦，但她的脸却能平静地微笑。

“这个名字又普通又怪吧？”小周抓了抓头发，炫耀地笑了一下，“这是李书记提议召开的。全县上上下下，不管是谁，只要你对县委领导提过意见、提过建议，不管是什么方式，写信了，报告了，谈话了，告状了，上条陈了，就都请了来。一千多人的名单都是李书记一个个审定的，听说其中有四百多人是他亲自提名的。”

“我……你拿上旅行袋，我回去骂她一顿。”小周把旅行袋塞到林虹手里，转身要走。

“什么叫提意见提建议大会啊？”

“你这是闹什么，犯不着理她们。”

傅红花紫红的胖脸更紫了，被堵得好几秒钟说不上话来。

前面就是县委招待所，大门外沿街堆满了嗡嗡闹闹的人群，三三两两、一簇一堆地延伸到这儿。他们在人群前走过，林虹立刻受到了人们的注目。

“我不用你来教训我！”她突然气急败坏地嚷道。

“他姓李，你看，”小周来不及回答她的问题，一指前面，“那不是开会会场。”

“你要记住，身教重于言教。上梁不正下梁歪。是吧？”林虹像没听见对方嚷似的，依然平和地看着对方说道，然后转过身，“小周，咱们走吧。”

“李书记还没表过态，是这次提意见提建议会上各小组提出来的，呼声很强烈。”小周解释道。

“那……”小周看了一下旁边一堆堆的人群，他俩已经走到招待所院门口，“你今天参加会吧。到会上找李书记告她。”

“新来的县委书记对我的事表态了？”林虹问道，她觉得刚才的态度有些过分。

“人家开会，我随便参加，算什么呀？”

但是，随后的几起几落，“高干子弟”们似乎都没事了，林虹却要被调到最偏僻的山区去教书，她单身宿舍的玻璃也接二连三被打碎。打击报复落在她头上，同时也有不少人站出来支持她，陈村中学的领导就抵制了上边的调令。在两种势力的冲突中，林虹很快成了焦点人物。这已是有几个月的事情了。

“他叫什么？”

两个人又往前走了。后面还在骂什么，林虹不去管了。一个人只有不断把过去抛在后面置之度外，才能往前生活。小周低头走着。他被疚愧压迫着。一个男子汉在自己爱慕的女性受侮辱时不能挺身而出，是最大的懦弱。

“他挺年轻的，三十来岁，省里调来的。原来也是你们北京学生。”

“林虹，我……”他困难地说道。

“他来古陵半个月就能掌握这么多人的情况？这个县委书记有多大年纪，从哪儿调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