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时间&死时间
马尔克姆完全有理由去怀疑命运。死时间之所以是死的,并不仅仅因为人的懒惰和自满。他本可以在狱中自甘堕落,多交几个牢友,等出去之后再干一票大的。但如果真的这样做了,那死时间就仅仅是死时间了。堕落即便感觉刺激,却不亚于一种慢性自杀。
此刻他所面对的,正是被罗伯特·格林(六十年后,这位美国作家最受欢迎的作品成了联邦监狱禁书)称为“活时间&死时间”的选择。七年牢狱该如何度过?马尔克姆应何去何从?
“伟大的思想家常常来自牢狱中,”罗伯特·格林这样说道,“因为在那儿,你除了思考什么也干不了。”然而一个让人悲伤的事实是,监狱——不管是真的监狱还仅仅是个比喻——培养出来的更多的依然是堕落者、失败者和不成材的小混混。囚犯也许真的除了思考什么也做不了,但具体到思考些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能说了算。
他自此沦为阶下囚,整整十年的时间都要蹲在大牢里。
我们在逆境中时常遇到这些问题。因为缺少审视自我的能力,所以精力被滥用在纠结那些害我们堕落至此的问题上。
1812年战争爆发时,美国律师弗朗西斯·斯科特·基困在一艘押送战俘的战船上。其间,他创作的诗歌《星条旗》后来成了美国国歌。心理学家维克多·弗兰克尔以自己在纳粹集中营所受的磨难为基础,在其上发展了心理疗法的研究。
大多数人对马尔克姆的了解都是从他服刑结束后才开始,反而不知道正是铁窗里的这段日子成就了他。接受命运的勇气、承认错误的谦逊和坚持不懈的决心让他在几年时间里快速成长。人们不知道的还有这样的轨迹在历史上绝不罕见,有多少人经历了和他一样的命运——被判入狱、远逐他乡、股票大跌、商场失意、服兵役,甚至被关押在集中营——却在正确的态度和方法的帮助下从失败中站了起来。
事实上,也不是所有的机会都随苦难而来。伊恩·弗莱明在医生的要求下卧床休息,且禁止使用打字机。人们担心他为了再创造一部詹姆斯·邦德系列小说而透支体力。于是,弗莱明便手写了一部儿童故事《飞天万能车》。再看华特·迪士尼,他是在不小心踩了生锈的钉子,不能下地走路的那段时间才做出想要成为成功漫画家的重要决定。
日后回忆起来,他说道:“从那时起一直到出狱的每一分钟,我要么在图书馆里看书,要么躺在铺上看书。”他读了历史、社会学、宗教学、文学和康德、斯宾诺莎等人的哲学经典。曾经有记者问他:“您的校友是?”他回答:“是书。”以监狱为母校,以书为校友,书页之间,牢狱就成了学堂。几个月过去了,他都完全不觉得自己是被扣押在这里,甚至“从没感觉如此自由过”。
没错,假如生活欺骗了你,或周围世界人事已非的时候,痛痛快快地被激怒、被伤害,大声呼喊、拼命反抗,这想想都是很过瘾的事。像有一头困兽在心里撕咬:我不要这样下去。我要反抗——可这才是目光短浅的行为啊。
马尔克姆选择了生活。他开始学习,研究宗教学。从监狱图书馆里借了一支铅笔、一本词典,把书从头到尾读完还不够,甚至一个字一个字地全部手抄下来。慢慢掌握起很多之前见都没见过的单词。
想想过去所有的敷衍了事:亟待处理的难题和难以解决的原则性问题。当我们利用这次机会潜心去做早该完成的任务时,死时间也就活过来了。
该如何选择呢?
人人都说,这不是人生常态。但它真真切切地发生了,你该怎么办?
用格林的话说,一生的时间分为两种:死时间,此刻人们选择被动,消极等待;活时间,此刻我们学习、行动,积极利用每一秒钟。每当遭遇失败,身处没有选择也无法控制的环境中时,问题也因此而来了:这是你的死时间?还是活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