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繁花尽归

在萧焕上车之后，柳时安突然开口：“皇上，乌云总会蔽月，乾坤也藏污秽。”

声音极低，却正好不巧地清晰传过来。

没想到他们两个在一起，除了军务之外，还聊这种闲话，我也笑笑，如实承认：“两边兼顾，有时候有点力不从心。”

笑了笑，萧焕忽然问他：“时安，草莽间那些江湖道义，你信么？”

“你这几年还做着凤来阁的阁主吧，”他笑笑，“小白跟我说起过。”

明显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想到萧焕竟会说起了江湖道义，柳时安略回答得有些狼狈：“臣没结交过此类朋友。”

一天之后库莫尔启程，和萧焕一起，一直把他送到了锦州城外很远。

一连串问完了，看到库莫尔安抚的眼神我才知道我又做了一次惊弓之鸟，充斥在心中的混乱却再也消散不去。

告别的时刻，库莫尔看向天边的浮云，缓缓一笑：“小白，只要你我在世，辽东就会有一方安宁，但不日之后，或许这里终将重燃战火，鲜血漂橹。”

几乎是本能地，我忙抓住身边这只手，慌着问：“库莫尔，是不是萧大哥又怎么了？你们在一起时他怎么了？”

萧焕也笑：“也或许会有百年安定，黎民乐居。”

我一愣，一时间没明白过来他的话：“什么？”

淡淡笑了笑，萧焕抬头看他，“我信，那些一诺千金，生死以许，我相信。”

玩笑开过了，库莫尔蓦然停了停，而后说：“苍苍，我想你要选择一下了，要自由，或者要小白。”

柳时安有些发愣地呆在当地，萧焕转身走向马车。

“那当然，那当然，”我哈哈笑，“库莫尔汗王英俊无匹，魅力过人。”

定然看着我，库莫尔伸出手，轻轻抚摸我的头：“苍苍，没有人能够孤身一人地撑太久，你不能等到小白真正撑不下去的时候再回头。”

轻轻一笑，库莫尔不再说话，翻身上马，直到走出很远，他最后转身潇洒地向这边挥手，身影终于混入清一色黑色铁甲的女真骑兵中，辨认不清。

我愣住，脑袋中一片轰响，乱得像麻。

萧焕身后不远处，同样目送库莫尔远去的柳时安不知是一时忘情还是太过愤然，喃喃说了句：“遗患无穷。”

“能够恣情江湖固然是好，这几年来，小白也尽量为你免去了后顾之忧。”库莫尔说着，微微顿了下，“但是苍苍，如果再不在这两者之间取舍，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