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菩萨

徐善然想自己也许是在死之前回到了小时候。

“外头的天气很漂亮，廊下的那些鸟儿声音都停不了了，善姐儿以前不是最喜欢弄鸟儿吗？娘亲让小丫头给善姐儿找一只最漂亮的红嘴翠羽鸟儿好不好？”

徐善然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样活死人似的有多久了，也许有十数日了，也许有一个月了。

她渐渐的明白了日后母亲的眼睛为何总是不好，每每被风吹了或在油灯下久了总要干涩难受一阵。

大夫来了又走，药方换过一张又一张，每次再请的时候，那些大夫看着她虽然没有明说什么，但徐善然并不难从那些大夫的眼神看出他们的想法。

那是一颗一颗眼泪砸下去溅出的痕迹。

他们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看不见样子，就没有那么多冲击；不去想了，心情也就慢慢平复下去了。

如果可以说话，她真想告诉娘亲别说话了，她现在又回复不了；也想告诉娘亲别伤心了，将她交给丫头婆子带就好。

就如她最后对待那些一个接一个的噩耗与背叛。

她心里说不出的怅然。

她最后总会好的。

徐善然眼看着药碗里的涟漪。

站在这里，不过尽尽人事。

“来，善然，喝口药，不要怕苦，吃完了娘亲给你拿蜜果……”

许多天的时间，来来去去的人和最直接的感情让徐善然再也不能将这当成一场梦境。

“善姐儿睡了好久，想不想和娘亲说说话？娘亲耳边好久没有善姐儿的声音，娘亲很想听善姐儿再说说话……”

真正爱你的人，哪怕为你哭干了泪，哭伤了眼，也全当是寻常。

可是母亲始终没有放弃。

但以前，桂妈妈没有对她说起这件事，娘亲也没有对她说起这件事。

时间越久，母亲的精神就越紧张，对她的照顾也就越发细致。

哭得久了，哭得狠了，眼睛便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