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部分

我点着一根烟，深深地吸了一口。邓立钢看我的目光，有了些别的内容。我把烟从嘴上拿下来，掉了一个个，塞进他的嘴里。邓立钢使劲地吸了一大口。烟灰燃出来老长，掉在他面前的桌子上。邓立钢一口一口地吸着，直到那根烟全部吸完。

“好奇呀！”

邓立钢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吉大顺这个臭嘴巴，为了多活三十秒，爹娘老子，他都能分部位摘零件，要高价卖了。”

我说：“你留在墙上的手指印，是翻不了案的。”

我说：“你做的那些事，我用笊篱捞了十年，捞出来的全是干货。你们作案的足迹，遍及广东，湖南，福建，陕西，山西，天津，黑龙江，辽宁，吉林等地。我说的没错吧？”

“你觉得那案子坐实了？”他问。

邓立钢拿起一个鸡爪子啃起来。

我看着他笑了，他说：“我被你琢磨了十年，就是快生铁坨，也被你磨成铁片子了，你还有啥不知道的？”

“看似闲聊，实际在围城打援。”

我说：“就算你是一眼枯井，我好歹也要跳下去摸一摸吧？再说了，你这一辈子，尽翻人家的烧饼，抽人家的吊桥。屎不顶到屁眼，肯定不往外拉。”

“你说说，我想干什么？”

邓立钢“噗嗤”一声笑了，把油腻的手在身上抹了一把。

邓立钢从嘴里掏出来一块鸡脆骨放在桌子上。

“你们绑小姐，因为小姐流动性大，隐蔽性强，职业说不出口，连名字都是假的。没名没姓，查起来，能省去很多麻烦。每次绑架两个小姐，这样效率高，来钱快。小姐的家，不能是本地的，本地人容易被发现。找漂亮的小姐，这样的小姐翻台高有钱。被绑架了以后，给家里打电话，不让她说确切地址，在天津一定说在沈阳，精心策划，天衣无缝。”

“你光做了那一件案子吗？”

邓立钢放下鸡爪子，看着我不说话。我收起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审讯室里一片寂静。

“你这人真行，碧水家园那点儿破事，你一咬就是十年。”

“咱俩算得上势均力敌，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看出来了，你在跟我下盲棋？好，你走第一步，拱卒。”他说。

“这样看着我干啥？”我问他。

我说：“1993年，你开出租车，撞了女乘客，那是你第一次杀人。”

邓立钢不吃了，眼神柔和地看着我，像看着自己的亲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