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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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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能会受到伤害的。”他说,像一个演员在猜测自己的台词。

“那个小孩,”她说,“要是他们没有杀那个小孩,事情还不至于这么糟。”

塔玛说的是实话:父亲没有给母亲打电话,尽管他气得发抖,但他也是羞怯的,女儿是他忘记喂养的宠物。

我抱着一种麻木的确定,相信他们会从我身上看出来——我脸上的破碎,显而易见的沉默。但他们没有看出来。父亲锁上了公寓门,睡前又检查了一遍。我一直醒着,手在灯光下毫无生气,汗津津的。这些结果之间是否只存在极微小的偏差?如果星球那明亮的脸在另一种安排的轨道上运转,或者那一晚是一场不同的潮汐吞没了海岸——是否这些就是那层薄膜,隔开了我参与的世界和未参与的世界?当我试着睡觉时,体内凶猛的旋转让我又睁开了眼。还有别的东西在背景里谴责我——即便是那时,我还是想念她。

“别告诉你爸爸?”她吸了一口说道,眼神没有离开路面,“他也会把我关禁闭的。”

挤成堆的图片,翻倍增加,铺展开来。

曾经可能发生的事冲刷过来。为什么米奇不在家?我是怎样可能和要发生的事情交缠在一起的?我怎么可能会忽视所有的警告?我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呼吸被勒紧。我能想象出,要是苏珊看见我难过会多么不耐烦。她那平淡的声音。

我打开电视,在厨房里搜吃的,喋喋不休的背景音让人安心。壁橱的脆米花盒子里只剩一点儿碎壳,我倒在手上捧着吃了,然后把空盒子捏扁。我倒了一杯冰茶,平衡着一摞薄脆饼干,饼干带有扑克筹码币那种令人愉悦的数量和厚度。我把食物运到沙发上,正准备舒服地躺坐下来,屏幕里的内容让我停住了。

你为什么哭呢?她会问。

第二天早上我从房间出来时,公寓是空的,父亲和塔玛已经上班去了。他们中的一个——可能是塔玛——没关电风扇,一株看起来假的植物在风中颤抖。离我上寄宿学校只剩一个星期,然而在父亲公寓待七天似乎太过漫长,要挨过七顿晚餐,但同时也不公平地短暂——我不会有时间来形成生活习惯和背景。我能做的只有等待。

这场杀人事件背后的逻辑太过隐晦,难以揭示,涉及太多的层面,有太多的错误线索。警察所掌握的一切就是几具尸体,散乱的死亡场景就像毫无次序的笔记卡片。这是随机的吗?目标是米奇?还是琳达,或是斯科特,甚至是格温?米奇认识那么多人,混杂了名人会有的敌人和心怀怨愤的朋友。拉塞尔的名字被提起,米奇说过,别人也说过,但它只是很多名字中的一个。等到警察终于去搜查农场的时候,这伙人已抛弃了那栋房子,开着巴士沿着海岸上下,四处野营,躲进沙漠中。

我的悲伤已成倍增加,出走是我唯一的背景。苏珊永远地离开了我。一次无摩擦力的坠落,踏空一步的震惊。塔玛用一只手在钱包里搜寻着,直到摸出一只小金盒,上面盖着粉色压花皮革,像一只卡片盒,里面单装着一支大麻。她朝手套箱点了点头——我找到了一只打火机。

我不知道调查是怎样陷入僵局的,警察又是怎样被细枝末节缠住——草坪上的钥匙扣最后被发现是属于一个管家的,米奇的经纪人老哥受到了监视。死亡使无足轻重的事更为瞩目,它杂蔓的光把一切都变成了证据。我知道发生了什么,因此似乎警察一定也知道。我等着苏珊被捕,等着警察上门找我的那一天——因为我把自己的提包落下了。因为那个伯克利的学生汤姆会把凶杀和苏珊嘶声说到米奇组合起来,然后联系警方。我的害怕是真实的,但没有根据——汤姆对我只知名不知姓。也许他作为一个好市民,的确和警察说了,但什么结果也没得出——警方已经被电话和信件淹没了,各种各样的人宣称对此事负责,或知道些秘闻。我的提包不过是个普通提包,没有什么可以指认的特征。里面有衣服、一本关于“绿骑士”的书、梅尔·诺曼的小管子。是一个小孩装大人的财物。当然那些女孩可能已经把它翻了个遍,扔掉没用的书,留下衣服。

“不用担心,”她说,“他没告诉你妈妈你离开的事。我告诉他你会出现的,和她说的话,她只会瞎担心。”

我说过许多谎,但这一个划占了一片更大的沉默。我想着要告诉塔玛,告诉父亲,但接着我会设想苏珊,她挑着指甲,眼神突然扫向我。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任何事。

<b>你什么也没做啊。</b>

然后我就回了帕洛阿尔托乏味的房间,在那毫无特色的台灯光线下,仿佛我正处于一场商务旅行。

在谋杀案还未告破的时候想象时间的延伸,想象这一行为分别发生在苏珊和其他人身上,这让人感觉很奇怪。但对于这个更大的世界来说,事实就是如此。他们在后来很多个月里都不会被抓获。这桩罪行——离家那么近,又那么凶狠残暴——让每个人都歇斯底里得反了胃。家的定义被重新塑造,突然变成了一个不安全的地方,素日的熟悉感回弹到户主的脸上,仿佛在奚落他们——看,这就是你的客厅、你的厨房,看看所有那些熟悉感多么无力,到最后,它们多么无用。

塔玛在去厨房的路上平静地拍了拍他的背,然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可乐,留下我面对父亲灼热、紧张的呼吸,受到惊吓的脸和不停地眨的眼睛。他的目光穿过客厅注视着我,烦乱慢慢减弱。发生的这一切——我并不害怕,父亲的愤怒虚有其表。他能对我做什么呢?他又能从我这儿拿走什么呢?

整个晚餐时间新闻都在吵闹不休。一旦眼角注意到任何风吹草动,我就立刻转过头去,但看到的只是电视画面的流动,或是车头灯从窗外一闪而过。我们看电视时,父亲挠了挠脖子,脸上的表情对我来说很陌生——他感到害怕了。塔玛不肯让这个新闻话题跳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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