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梅一曲
我细品着风沙在耳边飞逝的声音,望着粗布帘子外达达僵直的脖子,和好看的黑亮头发,突然觉得有些寂寞的况味。
我说,达达,你会陪我一辈子吗?声音很小,我不能保证达达能否听得见。
达达偏过头,大声地问,啊?什么,就快到家了
时间的流痕,在我心里立下一道响亮的界碑。我靠在窗边,看冷清的下弦月,突然就想起了那年离开长安的时候,父亲脸上复杂到隐匿不见的抽搐。我喃喃地念起一个词,长安。
长安有梅,如血如嫣。有五官模糊的女子,站在梅下张望,雪白的颈引得老长。
有时候,我觉得达达的剑舞很特别,它很温馨,也很浪漫,一点也不像一个人的独舞。
003
六岁的我,长到了十六岁。
十六岁的达达,变成了二十六岁的黑实青年。
小镇上,开始有人细细地打量我,然后轻轻赞叹,好美的姑娘,有像天山雪水般清澈的眼睛。我迷惘地左顾右盼,被人看久了,就躲进达达的黑长身影里。
剑笼,不属于我。黄沙与尘烟,也不属于我。我,属于繁华。
004
十年来,我从来没问过什么。可是这一天,鬼使神差,我问了父亲。爹,我娘亲是谁?我们为什么要选择离开?
父亲竟然无措,平素不喝酒的他,突然举起了手中热辣的琼酿。他在逃避,我明白。攸忽间,我转头看见了九娘戚切的容颜,那眉心,是千种忧。
我要去长安。我毅然抬起了脸。
我的样子是不是很怪?我小声地问。
不,我们的莲儿很美,莲儿是天下最美的。他皱起漂亮的准鼻,闪身让出一两缕阳光。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臂上,以及藕色的长裙上。
真的?
达达是不会骗莲儿的。他轻轻地擎我的手,把我扶上骡车。
十年的回忆是划剥不清的,我什么时修起不再骑在达达的肩上看日出日落,什么时候起不再听见达达用细软的耳语讲细碎的故事,什么时候起,他不再叫我小丫头,他叫我,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