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点

老太太掐了一会儿手指头，突然右手抄起一把硬币扔起来。看了一眼落在纸壳上的硬币，老太太把立着的一元推倒，和一堆硬币一起交给黑猫。

“你会死。后天子时。”

这堆中间地上的纸大字写的“麻衣神相”，画了脸、手，还在旁边写上面相手相。屁股顶着栅栏坐马扎的是个满面红光的墨镜老头，用黑猫仅有的词汇说，这叫矍铄。老头左手端着对面清凉美女的手，右手在上面来回摸着。美女皱着眉，似乎面临严峻的人生抉择。群众都一副若有所思，有的还在不时点头。估计老头道行很深，这堆应该很有围观价值。

“小伙子，来，这边，这，这……”旁边一个风干了的摆摊老太太冲黑猫招手。黑猫是不想过去的，他是打算来围观的而不是打算被围观的，何况他觉得老头子在这段积蓄之后马上就要发功了。老太太面前摆的纸壳也不够严肃，怎么看都像是路边捡的。上面用砖头写着两个字，易经。不说歪歪扭扭吧，至少跟老头的气势要差太多。易经黑猫知道，早就失传了，冲老太太这两个字，就知道她不专业。黑猫的大学编程启蒙老师在第一节编程课就说，虽然易经只剩下周易了，但是伏羲还是程序员祖师爷，这个事儿没有争议，如果谁有不同意见，现在就出去。

本着中华民族尊老爱幼优秀美德，黑猫还是过去了，蹲地上偷偷跟老太太说：“大娘，我不算命，我是来看热闹的。”老太太也很配合，偷偷跟黑猫说：“小伙子我也不算命，我从家里出来三天没吃东西了，我帮你看看，不要钱，看完了你看着给就行。”

“大娘你不用给我看了，我给你10块钱你去买点吃的吧。”

“小伙子你这么做可不对啊。”老太太抓过10块钱塞兜里拍拍，“大娘不能白拿你钱，你蹲一会儿，大娘看得快，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

黑猫长这么大没算过命，也不信。不过也终于知道啥叫盛情难却，那就给老太太个面子假装听听吧。黑猫特意环视了一下周围，下定决心如果有人围观抬屁股就走。想起屁股发现人家老头和美女屁股下都有马扎，老太太和自己屁股下都是空气，黑猫的内心是崩溃的。

“小伙子借几个硬币。”老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是很不好意思的。

黑猫在牛仔裤口袋里一顿掏，各种一毛五毛一块，摆在纸壳上。他突然觉得自己一定是成长了，对于掏硬币这个事儿居然一点没觉得异常。

老太太把纸壳挪了挪，挑了个一块的硬币立在阳光下，透过树荫看了看太阳，然后开始掐手指头。

有那么一瞬间黑猫觉得好像只能看到老太太，楞了一下发现是错觉。病情发展挺快啊，黑猫有点儿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