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老板

然后俩人就坐上了去老兵之家的末班公交车。

公交车上黑猫问胖子：“你说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是不是应该熬夜等？弄个倒计时啥的？”

“什么玩意儿死都不会舒服，怎么死都不会舒服。”胖子说，“与其清醒着迎接痛苦，不如睡一觉来得舒服。”

黑猫觉得胖子说得有道理，反正眼一闭，不睁，那就是玩儿完了；眼一闭，万一明天还能睁开，那就是赚了。自己明天凌晨就死的事儿，黑猫就干脆没信，至少是没全信。这二十多年别的不说，各种“世界末日”都经历好几次了。世界都把末日挺过去了，自己就能让人给说死？

“对了，你怎么看出来我虚的？老兵说他都看不出来，他说不上针，谁都看不出来。”黑猫又想到个新问题。

“明天要是不来，基本就回不来了。”黑猫想了想，“要是明天能来，能不能给我涨点儿工资？不够花了。”

“行。”老板向来干脆，黑猫有点儿后悔。要是早点儿要死，是不是能早点儿涨工资？

走出老板办公室时候黑猫听见老板说“那个胖子太能吃了”。

胖子是吃完中午饭去找的老板。老板没在，胖子很高兴，不耽误下午睡觉了。

黑猫没和同事说，胖子也没说。胖子下班醒了想起来应该跟西林告个别，不过想起来的时候公司就剩黑猫了。

“这事儿可复杂了，你要是明天没死，找我我告诉你。”胖子又一脸纠结。

“晚上请我吃啥啊？”胖子非常专一，一成不变。

“你说死之前吃啥好？”黑猫觉得按理来说，死比吃重要，应该把话题拉到更重要的事情上。

“是你请我吃饭又不是我请你吃饭。”胖子在吃这个事情上逻辑非常清晰，“你吃啥好我不知道，我吃啥都好。”

黑猫又请胖子吃了一顿烤肉，不过这次不是自助。是一家黑猫平时都没敢正眼看的高档烤肉。黑猫觉得最后一顿得吃够本，活一回费了那么大劲儿，这些年光绿色环保了，结果一年一年的环境越来越差，也不知道自己节约的资源都被谁霍霍了。

胖子对这顿烤肉很满意，虽然花的是自己即将继承来的遗产。红光满面的胖子拍胸脯跟黑猫保证，一定站好这班岗。期间两人详细磋商了黑猫打算摆什么pose，是直接烧还是放几天再烧，典礼是中式还是西式，现场是放投影还是请个电台主持，电台主持是男的好还是女的好，是广告节目主持好还是情感节目主持好……最后胖子提醒黑猫既然辞职了就不要死在宿舍了，老板人不错最后就别恶心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