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不相

“为啥不把新的给我？”黑猫拿过针包打开，九根残破扭曲的银针堆在里面，“哎呀我擦，你太不讲究了，这不是扎胎那九根针么？”

“你就不能遵循一下传统拿回去再打开么？”老兵觉得自己对世界和对黑猫的了解还有待提高，“那个包一共也没用两年，是当时我觉得酷，特意做旧的。那九根针有特别的纪念意义，我以为你会很喜欢。你就假想一下它们还好风光时候的样子，不用特意做成坏的。”

黑猫收起针包转身往仓库走：“我看仓库里你有很多漂亮的石头，你磨针时候用过的那种，是不是我也随便拿？”

“随便了。”老兵靠到躺椅上，“记得按我的九针磨，一次性针那种尖头弱暴了。”

“用一次性针扎我的时候可没见你这么挑。”黑猫挥挥手。

“老黄是谁？内外门祖师还不是一个人？我学一种道还需要知道祖师是谁？”黑猫觉得如果不问，这节课很有可能就这么结束了。

“老黄是皇帝，一个很有本领的人，可惜会的太多，最后也没闹出大动静。”老兵就着问题讲解似乎很习惯，“我师傅的师傅叫他小黄，师傅叫他大黄，所以为了表达对他最基本的尊重，我叫他老黄。”

“确实相对来说叫老黄更好一些。”黑猫觉得另外两个叫法确实不配一代祖师。

“内外门祖师一般都不是同一个人。”老兵想了想他知道的一些道门，“有句话叫‘道不同不相为谋’，你们讲的大概是兴趣爱好不一样就没法在一起搞事情吧？很多内门的人也确实不把外门当成同道。也许为了内外有别，大部分道门内外门祖师都不是同一个人。”

“实际上这句话说的是我，道，不同，不相。”老兵说得很自然，“我出来就是为了追求更大的道，一切随缘，不刻意而为。无谋即谋。”

“其实我觉得你可能真的在你的道上有些本事，但那都不是我最崇拜你的地方。”黑猫很认真，“我觉得你的脸大得无边，无脸即脸。”

“至于是不是必须有祖师，对于我是可有可无的。”老兵似乎不装×能死，“对于你，在很长的时间内都要有。当然无论你入什么道，祖师是谁，估计也没有换的机会，整不好那就是你的毕生祖师。如果有一天你达到我的高度，那有没有祖师也无所谓了。”

“你还小，没有什么信仰，所以容易放纵自己。心存敬畏，是免费的约束。当然不敬畏也完全不会耽误得道。”老兵似乎在回忆自己的童年，“有个拿把破扇子的和尚，酒肉穿肠过，对佛祖和戒律毫无敬畏，依然证得大道。”

“我之前的眼界还是太窄。如果没有入世，一辈子也只能在针道小道上自娱自乐。”老兵谦虚起来没好事儿，“所以针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好教你的，今天只给你一个方向。仓库有很多针和很多各种材料。”

老兵掏出一个破旧的皮卷包放到桌上。“这个针包是我以前用的，叫人从山里带来。里面的九根针也是我以前用的，一起送给你。”老兵显得很是不舍，“如果你哪天能用仓库里的材料做出针包里那种针，那你就勉强算完成了‘知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