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四章 黑幕（21）

凌水水骇然，只觉浑身汗毛倒立，麻酥酥的电流直击中心脏！深深吸了口气，稳了稳失调的心率，侧头看看，刘宜男依旧在睡，于是稍稍放下心来，哆嗦着把纸条塞回原处，可想想这样做欠妥，即使口水烤干了，书皮上也会留下痕迹。人人都知道这本书在自己手中呆过，若是谁一不小心发现了里面的纸条，自己必脱不得干系，到时百口莫辩，说也说不清。凌水水拍了拍额头，又将那张纸条抠出来，塞在荷包里，然后接着烤口水。

又一阵夜风吹来，烛光左伏右倒。凌水水看书皮也干得差不多了，用手碾碾平整，又揣在怀里，然后拿了只纱罩子将蜡烛罩好。烤了这许久，只觉热得慌，凌水水踱到窗前吹风。

清凉的夜风裹挟着水汽和花香温柔地抚摸着脸庞，凌水水闭了眼，长长吐出口浊气，心情却总也平静不下来。这些天发生的事林林总总死鱼一样翻着白浮出水面，在自己混沌的大脑里拥挤地飘荡着……

凌水水睁开眼，月色溶溶，宫中的夜格外地静。而这宫中，不管白天黑夜，都如同这月下的黑暗，乍一看，清冷奢华，祥和富贵，可却处处隐着玄机，稍一不慎触动机关，便万箭齐发，立时毙命！但可悲的是，即使你死去，夜色也同样掩盖，再附以月光的朦胧和诗意，在对手的眼里竟是一朵怒放的昙花般美丽了！

凌水水吃饱喝足了，依然没有睡意，看一眼刘宜男靠在几子上睡得香甜，凌水水剪了剪烛花，从怀里掏出太后借给她的那本《太平广记》。封皮是后贴上去的，似乎曾经损坏过后修补的，上面工工整整写着：

太平广记卷四百一十八——卷四百三十三龙虎

字迹娟秀清拔，似一女子所写。

凌水水轻轻翻开书，就着地毡坐在几子前，接读过的章节细细看下去，默念着翻译，只觉脑袋越来越沉，眼前的字迹模糊成一片，凌水水将书合上，趴着它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混沌的脑海里突然裂开一道缝，刺目的光射进来。凌水水缓缓睁开眼睛，自己竟躺在阴翳蔽日的森林中，晨曦的第一缕光穿透厚厚的树荫，射了进来。

鼻端飘进一股混杂着青草香味的淡淡腥气，循着气味转过头，不远处，竟是一只刚被咬断咽喉还没咽气的肥大梅花鹿，鲜红的血液正从它喉咙处被牙齿穿透的窟窿中汩汩流出……

凌水水觉着自己嘴里的唾液突然泛滥起来，她一个翻身坐起，伸手去拽那只奄奄一息的梅花鹿，可就在伸出手的那一瞬间，凌水水看到的是一只金黄色毛茸茸的老虎爪子……猛然惊醒！

依旧是黑夜，依旧是慈寿宫的东阁间，刘宜男还在睡梦中，一阵夜风，从开着的窗中吹进来，烛光轻轻摇曳。凌水水忙伸出双手细看，五指分明，肤色细腻，好好一双人手，这才放下心来，自失地一笑，心知这都是给太后讲那个故事闹的。

伸了伸胳膊，扭扭腰，只觉酸得难受，一低头，却呆住了，好好的书皮，竟浸润着一滩口水。凌水水慌张起来，忙从怀里摸出块丝巾，使劲摁了摁，却早已浸入纸中，无济于事，正自发愁，注意到了那明灭的烛光，于是毫不犹豫地将书皮掀开，举到火边烤起来。

昏黄幽暗的烛光中，但见书皮中影影绰绰一张纸条，依稀有字迹。凌水水把眼睛贴近了看，里面果然有东西，晃了晃书皮，纸条又蹿了些位置。凌水水放下书，细细看，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拿起一边剪烛花的剪子，顺着粘贴的缝隙轻轻破开个一厘米左右的缝隙，食指探入其中，果然摸到一张纸条，小心翼翼地勾出来，展开一看，竟赫然写着：太后救我——崇政殿书阁女史苗淑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