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四章 黑幕（29）

这时，被拖到门口的凌水水突然开口：“提举大人，奴婢有话要说。”

提举迎过来，恭顺而尖锐地说道：“这女子乃大王送入宫中，此时驾临，不知有何指教？”

赵顼面无表情：“指教谈不上，既然大人知道此女是由我颖府应太后之谕进入宫中，并侍候在太后身边，如今出了这等大事，外间对本王议论颇多，本王是百口莫辩。为求公正，本王已经上书要求大理寺亲审此案，大人如此心急，在此私设公堂严刑逼供，似乎不大合适！”

提举略微臃肿无须的脸上，肌肉轻颤——

赵顼理也不理他，只盯着凌水水。凌乱的头发下是一张不知几天没洗的脸，冷汗直冒，大而黑的眼睛，正惊愕地看着自己。袖子不知从哪刮破了，露出半截胳膊，还有一道刚刚凝血看着还殷红的伤痕。心狠狠地疼了下，似乎自己的爱是毒药，只会让凌水水受伤！他几步走过去，撤掉凌水水脚跟下的两块青砖，凌厉地盯着那两个行刑的汉子，冷冷命令：“松绑！”

那两个汉子瞅了眼提举。

如果尚药局起初将霉面中毒误判为瘟疫，后来发现了病因，却又处于骑虎难下之势。这时，内东门司歪打正着调查霉面来源，公厨换了新面，阻断了发病源。尚药局便顺水推舟继续防治疫病，如此一来，不仅掩盖了之前的误判，也轻而易举地取得了防治疫病的成功！

凌水水微微一笑，她终于抓住了根救命稻草！

这时，老虎凳已经安置好，两个汉子押了凌水水就要绑上去。凌水水却自己站起身，从从容容地对那问讯的汉子道：“大人，此事中间必有误会，能否让奴婢当面问典御大人几个问题，到时奴婢不用上刑，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讯的汉子愣了愣，既而怒道：“狂妄的家伙，皇城司哪是你讨价还价的地方，上刑！”

那两个膀大腰圆的汉子抓起凌水水按在凳子上就捆。

提举微微点下头，两人飞快地解开绳子，战战兢兢地将凌水水扶起来。

凌水水觉得两条腿似乎抽筋般地疼，软软地站不住，任凭两个汉子架住，凄然一笑，责备而担忧地看着赵顼。

赵顼心疼得紧紧拧在一起，凌水水这个自以为是的傻瓜，她凭什么主动担事？凭什么用如此柔弱的身躯挡在自己前面？

提举看了眼赵顼，冷哼一声：“将罪人凌水水即刻押送回狱中。”

赵顼眼见凌水水断了线木偶似的被拖着出去，可又无法阻止，也无法靠近，自己现在能做的，只能到这里。

从他的态度中，凌水水猜测皇城司目前可能还不知道瘟疫的内幕，但如此急于让自己认罪，他们是与尚药局有勾结，还是效忠于太后，还是背后有人阴谋暗算赵顼？头疼得要死，凌水水一时也想不透。闭上眼睛，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了，也许，自己的穿越就要在这里终止了，在生命停止的那一刻，是否能回到自己的那个世界呢，倒是有些期盼了……一块青砖垫在了自己脚跟下，膝盖处的韧带缓慢而持久地疼痛着……据说加到六块砖的时候，膝盖就会脱臼了，大腿也可能骨折……但，无论如何不能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否则，赵顼大难临头……又在加第二块砖了……

“住手！”威严而响亮的声音，随着大力的开门声传过来。

凌水水豁然睁开双眼，只见赵顼正疾步而来。一月不见，他似乎瘦了些，棱角分明宛若雕刻般的面庞看上去更有立体感，一双深沉的黑眸中隐含怒意！面容却甚是平和。

在座的所有人立即起身，恭敬地唤了声：“大王。”

赵顼摆摆手，示意大家坐下，却没人敢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