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六章 风云暗涌（35）

两军隔着一条由西北向东南流向的延河，西夏军在河的东北，宋军在河的西南。两军隔河对峙，所列同为偃月阵（即弧形军阵，这种阵形的目的是敌军一旦攻入中部，可以由两翼抄后路合围）。

中午时分，雪停了，太阳惨白着脸挂在天空。

双方士兵，严阵以待！

风掣红旗冻不翻！

刘宜孙翻身下马，用铁枪尖一挑，宋山的头盔应声落地，众人一看，果然没有秃发①，心中疑虑去了大半。郭遵却是个外粗内细的，走近宋山，俯身察看，其耳上无孔，这才放下心来，报告刘平：“不是西夏人。”

刘平下得马来，稳稳扶起宋山，道：“副都监受苦了。”

宋山伸手入铠甲，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与刘平。

刘平一目十行，已然明白眼前的战局：西夏主力陈列在延州城北，并已经探听到刘平率部从延州西北方向来援，此刻正移师西进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范雍命他们火速行军，躲过西夏军，从敌军势力相对薄弱的东门进城，范雍在东门亲自等候,不过怕奸细混入,希望将部队分批开拔。

这是分秒必争的时刻。

刘平紧缩眉头，他意识到，这是他军事生涯中的一次重大抉择。将目前的情况在大脑中飞快地整理一遍：他是正月十五日接到的命令，当即率所部三千人以强行军的速度从庆州出发，正月十八日到达距离约有100公里保安军，与石、黄部会合。正月十九日，三支军队汇合后，北上收复塞门寨。途中，二十日接到范雍“元昊攻破金明寨，回防延州”的命令，三部立即南下救援，可二十二日才到达万安寨，其间只有40公里的路程，却走了两天两夜。表面上看是天降大雪，影响了行军速度，其实却是他与石元孙、黄德和三个人的军阶职务相当，谁也节制不了谁。虽然自己军阶略高些表面上是统领，但遇事就得同他二人商量，无法及时裁夺。另外黄德和所率步兵部队怨声载道，行军缓慢。这时，已是正月二十三日的上午。

这样一盘散沙状的疲劳之师，如若与西进的西夏军遭遇，再加之兵力对比上的悬殊，必败无疑！如若能避开西夏军进城坚守，以元昊擅长运动战的性格，必是久攻不下延州后撤退，范雍这一步棋走的可谓有板有眼，倒要对他刮目三分了。

石元孙跟黄和德也分别看了范雍的书信，平日里他们都是接过这位陕西前线的最高统帅手札的，识得他的字，确认无误后，空前迅速地达成统一意见，以刘平为统领，将部队分批次地东进经三川口移至延州，从延州南面绕到东门进城。

刘平先后发了50队2500名士兵,安然通过三川口，回报的骑兵说未见西夏军一兵一卒。刘平一直悬着的心稍稍放下，看来西夏军还未赶到，实乃上天眷顾。看了眼越下越大的雪，刘平轻快地喘口气，加速队伍的前进，没走多远，在三川口地区的五龙川，距延州城仅5里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平地冒出来似地，涌现了元昊的主力兵团，黑压压一片，粗一估略不少于八万人，定是埋于雪中在此伏击。刘平脑袋里嗡地一声，此时他手里只剩下将近八千人，敌方是十倍于己的兵力！再一回头，发现那个自称宋山的副都监不知何时没了踪影，刘平知道中计了！先前放过去的那2500名士兵不过是个诱饵，也是为了分散他的兵力！元昊真乃使计高手！

刘平立即结队列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