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一章 初登大宝（17）

赵颢略略抬眼看了看赵頵，他一时猜不透这个平日里只把心思用在动物身上的弟弟今日怎会如此执着于蒋之奇的事情，毫不避讳地夸夸其谈，也不怕落个妄揣圣心的罪名！

似乎完全没感觉到哥哥目光中的猜疑，赵頵依旧嬉笑着：“若哥哥输了这个赌，便请我在丰乐楼吃顿水陆三鲜的席面。”

“上折子乞解官行服的人，怎能出去吃酒作乐！”赵颢微哂。

“二哥还是舍不得钱财！”赵頵撇撇嘴，“你如若不应了我这个赌，我便也不不拿琉璃簪与你赌棋了！”

赵颢知道自己这个弟弟一向赖皮，为了那根琉璃簪，只好答应。

事后赵頵便忘了这茬，每日呆在庆宁宫服孝，看腻了那些鹰犬鸟雀，无聊之际便琢磨起围棋，偶有心得便拉了赵颢来下棋。没想到昨日与二哥对弈，连输三局，赵頵不服气，提了子再要下时，赵颢却道：“我不喜下清水棋，总要有些彩头才好玩。”

“二哥真个财迷，才得到御赐的公使钱，不请客便罢了，还要揩我这叫花子郡王的油。”赵頵撇嘴嗔道。

“不赌钱财的，只要三哥儿之前在福宁殿拾到的那根琉璃簪。”说罢赵颢站起身，“今天累了，若要下，明日便携了簪来找我。”

今日散朝后，赵頵便揣了琉璃簪过来，顺便还带来了个消息：“二哥，听说没，前些日子蒋之奇单独见官家，上了封弹劾欧阳修不修帷幕的奏章，虽然被官家压下了，可消息不胫而走，已然传得沸沸扬扬。”

“不胫而走？”赵颢冷冷一笑，“那便是长翼而飞，恐怕现下整个京城的酒馆茶肆都座无虚席了。”

也就一炷香的功夫，高顶就跑来报信。

赵頵将琉璃簪输给哥哥，然后神采飞扬地走了，临出门前不忘叮嘱：“待我选好了日子过来找你。”

看赵頵走远了，高顶走近赵颢，悄声禀报：“王爷，官家提到了邵亢。”

赵颢面沉似水，独自摆弄着残局上的棋子，看来御史吴申还是很晓事的，已然把邵亢曾经的“垂帘之议”透漏给了赵顼。三位帝师中，大哥向来把韩维、王陶当做心腹，却不待见邵亢，只因当初爹爹过于赏识他，屡次赞扬并加封，而大哥竟然毫不知情，事后才被爹爹通知，那时便已心存芥蒂。今天当着蒋之奇的面提到邵亢，看来大哥的不满已然公开化。

“恐怕这个局面当初蒋之奇也没预料到。自己的奏章在官家那石沉大海，杳无消息，却在朝堂上下传开，如今一石惊起千层浪，蒋之奇已然坐在了风口浪尖上，他没那千斤坠的功夫，大约是坐不住，已然单独前往崇政殿面圣去了。”

赵颢默然下棋，不再理会赵頵的喋喋不休。

赵頵却提议：“二哥，打个赌，你说大哥会怎样对待蒋御史？”

赵颢不假思索随口道：“君子不镜于水而镜於人，大哥即便心中不快，也会礼遇蒋御史的。”

赵頵摇摇头：“我看未必，这个蒋之奇忘恩负义，大板牙一呲，乱咬一通，说些个无关社稷的风流韵事，大哥必是不喜，我猜不会给他好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