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碰撞

不等他重新坐稳，半空中风声大作，一柄长刀拦腰截来。

惊觉手中铁枪被封在外端，管泰当机立断，一个虎跳自马背上跃起，闪过锋刃抛开枪柄，就地连打了两个滚，顺势抽出腰刀急退数步，方才抬头望去。前面一人将军打扮，双目怒睁满脸忿愤，正朝着这里赶来。拦在中间的马匹，被他一刀分作了两半，也不知道他究竟已杀了多少人，铁甲上竟挂满了碎肉和凝结的血块，头盔更是早已不知去向。

两个不远处的振武骑兵大概是注意到了管泰落马，唿哨一声齐齐转向奔来。连续跳过几处障碍，二人的长矛不约而同朝着敌人刺去。那人丝毫不乱，平地大吼一声低头闪过矛尖，转身迎向奔马。

这些骑兵都是管泰的直属部下，坐骑一律是潞州所出的草原骏马，虽说赶不上京马来的高大结实，可少说也有四百来斤。再加上盔甲兵器和人的重量，一旦奔跑起来，那股惯性岂是人力可以阻挡？更何况，还是两人并排冲锋！

就在管泰惊异的当口，只见人影闪动，那将军已经合身一扑，从两马当中间不容发的滚了过去。一蓬飘起的灰尘中，刀光一闪再闪，当即将马匹的后蹄悉数斩下。

第一卷譬若朝露第三章碰撞

九麓坡，羽林大营中的一小块空地上，几堆烈火或远或近，正在熊熊燃烧。.七八个羽林士卒跌跌撞撞地从四周跑来，还未站稳脚跟，便听到有马蹄声追随而来，一声声地直敲在心上。

还来不及转过脸，一柄铁枪已横扫迫近，长达两尺的刃头尖啸着带起旋流，把旁边吐着红焰的帐帷都卷到了空中。

那簇火光先是骤然一暗，随即烧得愈加旺烈。

只这一眨眼的工夫，几颗头颅已然冲天而起。喷起的血液高达数尺，溅得附近一片雾朦。

轰隆隆的一阵乱响后，两人双马已冲出数丈折倒于地。其中一人自马上飞出坠在地上，头部着地颈骨断裂，连一声都没吭出来。另一个则被马身压在底下动弹不得，胸口露出碗大一个窟窿，几根白森森的肋骨戳在了外面，血液正急速涌出。

管泰盯着长刀看了半天，猛地抬手指向那人，狠厉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疑惑：“你是田恺？”

仰天一阵大笑，田恺愤然道：“既然敢来袭营，碰上我田某原是应当，就死吧！”话音未落，他已抖手扬起长刀，劈面向管泰斩去。

借着来速撞飞了犹在摇晃的无头尸体，管泰又催马踏过一名还在地上挣扎呼救的小兵，这才收住枪势兜转马头，得意的左右睥视。骨骼崩裂声自蹄下陆续传来，他眉须颤动，“磔磔”放声大笑，一脸嗜血后的满足。

眼见四下里声息全无，唯有帐柱烧透后的炭星在空中飞舞，他伸出铁枪随手挑翻一截残肢，刚要打马离开，被肢体砸中的灰烬中猛然跃起一条身影，惨叫着向后飞奔。座下的战马吃了一惊，“烯律律”地长声嘶吼人立而起，险些将他摔了下去。

吞吐不定的火光中，那人穿着一身残破的羽林甲胄，一瘸一拐的拼命跑动。想来他原本打算倒在尸堆中装死，却误以为管泰那一下是看穿了他的伪装，不得不跳了起来。

手忙脚乱的扣住缰绳，管泰的面色瞬时变得半青半红。一个大活人藏在身边，自己竟然毫无所察，这事要是被李殿臣知道，岂不成了笑料？一念到此他杀气凛冽，夹了夹马腹，举起宽刃铁枪，紧瞄着那个倒霉家伙的后背追去。

将将要赶上时，几道摄人心魄的破空声迎面袭来，他心中一凛，忙不迭侧身躲于马腹之中，方才险险避过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