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河内募兵(五)
我哈哈大笑,道:“这个自然。不过呢,这次奉旨募兵,可不能停得太久,你明儿便张贴榜文,想想办法,给我招点能人来。”
“那还不是小事一件,包在小的身上。”范康见我没有额外的吩咐,喜不自禁,屁颠颠地把我送进房里(据说他把自己的卧房都让了出来),这才作揖礼拜,缓步退出。
小清坐在高榻上,自然看得到他这一系列的表演,呸的一声,道:“这家伙恶心死了,你跟他靠得那么近乎,还不快去洗一洗。”
我见案几上摆着黄灿灿的金子,顿时知道是怎么回事。心道:这范康可真会做官,不但明着送,还会暗着送。晃晃悠悠地笑道:“你夫君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曼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你就放心好啦。”
小清走过来搀我到榻上,嗔道:“你又喝多了罢?胡言乱语什么呢。”
我心道:马上就变成“小小官儿”了!他奶奶的,实际上你比我的牌头响多啦。眉头一皱,觉得此人真贱得可以。道:“别打了,你知错了就好,我也不是想要罚你。只不过呢,这几日本官旅途劳顿,火气也有些大了,见到不开心的事,总会有些脾气。何况张大人对我说过,每月要有些情况报送京里,他要亲审。我一路行来,看到有些地方官员,鱼肉百姓、横行乡野,以致政治失败,民有菜色,问题可不小啊。”
范康惊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大放悲声,“请将军无论如何,要饶我一回。我对张大人忠心耿耿,也曾服侍过他老人家,从未有过些许过失。这次将军来此,我招待不周,实是死罪!还望将军看在小的诚心忏悔的份儿上,便饶了我吧。我可不想被撤官啊。”
我看着小清,她的眼里满是笑意。哼哼两声,道:“好了好了,姑且饶你一次。你且出去吧,我换了衣服,再说不迟。你出去后,可要好好给司马长史赔个礼,别让他气坏了身子。”
范康大喜过望,连连磕头,奔出门去。我还未来得及从浴缸里出来,便又听嗵地一声,敢情他是在不由分说地到处磕头,惹得门口骑卒俱是欢笑。
果然,司马恭的声音道:“大人请起,这怎么使得?”
我与她温存片刻,不一会儿便沉入梦乡。也不知何时,突地便觉得有人在猛力推我,霎时便惊醒了。睁开眼来,模模糊糊地,依稀看见黑暗中有两条影子在剧烈搏斗,偶尔兵刃相交的声音,十分刺耳。不禁大惊:有人摸进来想刺杀我!急忙高呼,“来人,来人啊!”
房中的两人仍在搏斗,一个头较矮的显然占了上风。片刻,便听哎呀一声,高个黑影忽地窜出房去,仿佛受伤。矮个黑影紧追不舍。只过了片刻,那人又急急转了回来,跨进房,道:“颜鹰,你没受伤吧?”正是楚小清。
我定了定神,道:“没事。那人是来偷袭我们的吗?”
小清点上了灯,我这才看见榻边有半柄断剑刺在原先我睡觉的位置。出了一身冷汗,心道:小清见机得快,推开了我,这才没有被人杀掉。若是没有她,我现在恐怕已身在阴曹地府,准备下油锅了。惊道:“那人是谁?你什么时候发现他进来的?”
小清皱眉道:“我不知道。这人身手极为敏捷,若不是我正好停止检复程序,恐怕真会让他得手了。”又想了想,道:“我怀疑他就是早上和我交手的那人!”
晚饭设宴在正堂之中。三大张桌子,摆满了各色珍味、酒菜。比张府有之过而无不及。范康虚惊之后,打起十二分小心,殷勤招待。不顾年纪比我大了十几岁,上台阶的时候躬着腰,搀着我步入堂内,还一口一个将军地嗲叫。
司马恭被他“长史大人”喊得心烦意乱,悄悄朝我道:“颜将军,如此谗谀阿附之辈,竟然会升到河内太守的位置,当真奇怪。”
我轻声笑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巴结宦官上台的,多半是这些人,我嘛,不过是个例外罢了。”
司马恭听到我直言不讳,便喏喏退下。当下众人开饭,俱是嬉笑喝酒、碰杯,闹哄哄地吵了一晚。
此餐饭毕,我微有醉意。范康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去卧室,一边笑道:“将军真是好酒量!小的明儿便去找他几坛上好的米酒来孝敬您老人家。”又从怀中取出一只玉镯,恭敬奉上,干笑道:“这是下官奉送给夫人的,还请将军向张大人汇报之时,多多替下官美言几句。”